下令修改計劃並要求他們以更多地殺傷土著有生力量為目標的,恰恰是您本人啊。」
達特曼呆立當場,他沒想到阿達爾貝特敢如此直截了當地頂撞他,以至於一旁的斯邁拉斯已經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上校舉起手指著阿達爾貝特,忽然又覺得不妥,放下手臂後胡亂地在帳篷內走來走去,心事重重。計劃成功了,剿滅土著的功勞當然是歸達特曼上校本人,他也有機會離開這種蠻荒之地,有朝一日能夠回到歐洲開創新的事業。至於計劃失敗的下場,不必多說——他的仕途就到此為止了。
「這件事的主要負責人都在這裡,要是出了差錯,所有人一起承擔責任。」上校虛張聲勢地說道,「你們兩個也沒法免責,所以哪怕是為了自己考慮,我奉勸你們儘快找出一個解決辦法。」
「長官,恕我直言,如果您沒在補給上缺斤少兩,他們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斯邁拉斯出乎意料地站在了達特曼的對立面,「我猜測他們計劃以這個地下軍事設施為核心,靈活機動地四處襲擊。但目前得到的情報證明土著訓練有素,他們每一次襲擊後必須回到附近的補給線,而您提供的補給其實不足以支撐他們繼續作戰。」
達特曼大為窘迫,他這回徹底搞不清兩位得力屬下在做什麼打算了。按照他一貫的思路和直覺,上校猜測他們是希望從自己這裡分到更多的收益。換作是他,也會想要從主導者手裡敲詐一筆,這是人之常情。一想到這一點,上校心中的不滿逐漸消退了,他倒是很樂意用小恩小惠收買一些能力過硬的手下。
「那麼」儘管如此,達特曼依舊不會放下架子,「你們認為目前最好的處理方式是什麼?」
「雖然我們的初衷是將事態控制在不被外界知曉的範圍內,然而一旦他們全軍覆沒,想要壓制消息就不可能了。」阿達爾貝特不為所動,「最好的辦法是趁局勢惡化之前立刻派出部隊去那處設施,把它作為封鎖線的新指揮部,將周邊所有的土著隔離在一個個扇區內。」
達特曼不會派兵。他不可能接受這個選項,讓他拿自己手下的士兵去涉險,簡直是要了他的命。只要死的不是他的士兵,他就不用承擔任何責任:紙面上不存在的人不會對他有任何威脅。上校眯起眼睛,重重地嘆了口氣,以商量的口氣友好地問道:
「還有沒有其他方案?我是說,士兵的準備還不是很充分——」
「沒有,長官。」阿達爾貝特拍案而起,「而且,我猜土著很可能在外來威脅或布里塔尼亞人的指使下放棄原有的互相敵對態度、轉而建立了聯盟。假設果真如此,他們就死定了。」向來不會對任何人表露善意的阿達爾貝特繼續說著冷酷無情的宣判書,「我的方案,出發點是確保勝利。如果您執意不想派士兵去支援他們,那我們最多也只能做到救回幾個人,不可能再取得什麼戰果了。」
倘若阿達爾貝特好言相勸,達特曼上校說不定就會聽取他的意見。但是,一方面上校本人似乎不想改變原有想法,另一方面他原本平息的火氣被阿達爾貝特這種自負的態度重新激起。阿達爾貝特·赫爾佐格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他沒有一個當總督的父親,他也不過是個泯然眾人的普通軍官罷了,哪裡值得這麼多重視?他就是要向阿達爾貝特證明自己能夠空手套白狼,他還算年輕,沒被時代的大潮淘汰。
「我已經決定了,就這麼辦。」上校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們就在這個意見的基礎上修改一下計劃,然後安排下面的人執行。其他問題等到新的反饋意見傳達過來以後再說。好,散會。」
望著昂首闊步走出帳篷的上校,阿達爾貝特和斯邁拉斯都清楚,他們恐怕再也不可能等到新的反饋意見了。
吉恩·斯邁拉斯才不想把自己的名聲和前途毀在這樁生意上。三個人當中,最不怕承擔責任的當然是阿達爾貝特·赫爾佐格,於是他打定主意讓赫爾佐格少校接過這燙手山芋。
「赫爾佐格少校,計劃當時是你制定的,解鈴還須繫鈴人。」斯邁拉斯皮笑肉不笑地向阿達爾貝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達爾貝特無力回天。卡爾·達特曼上校不鬆手,他只能在已有的框架內修補缺陷,而這些修補對扭轉戰局毫無用處。最後,防衛軍並未派出一兵一卒去支援被困在保留地內部的特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