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夢蝶的故事,大部分中國人都耳熟能詳,但是對於事件的當事人黎重來說,相信這絕對稱不上什麼好的體驗。
一覺醒來,恍如隔世,在睜眼的那一瞬間,各種亂七八糟的記憶蜂擁而至,差點兒擠爆了整個大腦皮層,讓人恍恍惚惚,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
恰巧印證了那句老話,人生就像是一個茶几,上面擺滿了各種杯具。
黎重出生在一個武學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在現代科學快速發展,高科技武器日新月異的二十一世紀,這麼說或許不太準確,但事實確實如此。
黎家祖上世代都是押送貨物,往來天下的鏢師,仗劍走天涯,快意恩仇,刀口舔血,以黎氏宗族子弟們組成的鏢局,歷經百年的世事浮沉,屹立不倒,在南方諸省市,頗負盛名,直到後來機械工業的興盛,笑傲了上千年的冷兵器逐漸沒落,最後黯然退出了歷史舞台,可即便是在槍炮炸藥橫行的軍工年代,黎氏宗族子弟們依然保持了自小習武的傳統。
習武這件事,說起來容易,上下嘴皮子一碰,但實際操作起來,全是流血流汗的苦功夫,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但若是堅持到最後的,必然能成為一代武學大家。就拿黎重的爺爺,黎家的老太爺來說吧,三歲開始習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數十年間未曾中斷,直到現在將近九十歲高齡了,依然身體硬朗,精神矍鑠。
黎重最佩服自家爺爺的,就是老爺子終生以武為痴,心無旁騖,不為外物所動,虔心鑽研,幾十年的功夫積累下來,不僅僅是十八班武藝樣樣精通,就連拳法也能打得虎虎生風。
黎重小時候最大的愛好便是搬跟小凳子乖巧地坐在院子裡,觀看爺爺指導他哥哥武藝,雖然這樣的場面和機會屈指可數,但卻彌足珍貴。
沒錯,黎重上面還有一個哥哥,親兄弟,同父同母,如假包換的那種。
說起他的哥哥黎單,還有一段不得不為外人道的淵源。
與武學大家黎老太爺不同,黎重的父親是典型的文人心性,相比於舞刀弄棒,打打殺殺,更喜歡舞文弄墨,吟風詠月,他腦子靈光,書讀得也好,是整個村子裡第一個大學生,黎重的母親更是出生於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當年,黎爸爸和黎媽媽可是整個大學裡有名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兩人本就是同班同學,再加上志同道合,有共同語言,大學畢業之後毫無意外地雙雙進入了國字頭的科學研究院,為偉大祖國的建設和復興添磚加瓦,夫唱婦隨,羨煞旁人。
可黎老太爺卻一點兒都不覺得欣慰,他還等著這個唯一的兒子繼承家業呢,不說將自己的一身武學發揚光大,但至少也不能讓自己幾十年的武學造詣後繼無人吧,他曾經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如今就有多大的無奈。因此,對於兒子棄武從文,招呼都不打就擅作主張進了研究所一事,黎老太爺怒不可遏,氣得吹鬍子瞪眼,差點兒沒直接跟這個不孝子斷絕父子關係。當然了,最關鍵的還是,搞科學研究的黎爸爸和黎媽媽常年泡在研究室里,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有回家探望老人的時間,也自然不會有跟黎老太爺斷絕父子關係的閒工夫。這時候,黎單的出生,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黎老太爺和黎爸爸的父子關係。
或許是天可見憐,不忍看黎老太爺的一身好武藝就此失傳,黎單及時來到了黎老太爺的身邊。遺傳學這東西其實真的很難三言兩語說得明白,黎單確實是一塊習武的好材料,根骨奇佳,而且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他忍耐力極強,不怕苦,也肯吃苦,黎老太爺自然是十分歡喜,再加上本來就是自家孫子,教授起來更是不會私藏,從最初的基本功開始,一招一式,黎老太爺都言傳身教,耐心指導,將一生所學傾囊相授。
說是名師出高徒也好,功夫不負有心人也罷,黎單學得很快,很多兵器一上手之後都能自己揣摩攻擊和防禦的套路,融會貫通,舉一反三,黎老太爺倍感欣慰,覺得自己總算沒有愧對黎家的列祖列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黎單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好了,根據相對論和能量守恆的原理,四肢發達的黎單註定了頭腦簡單,而且是簡單到黎爸爸和黎媽媽都痛心疾首,作為那個時代有名的高知分子,他們簡直恨不得當自己從來沒生過這個不爭氣的一個兒子,那學習成績,說出去都嫌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