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影。
次日,太平公主西出長安,高宗詔命右武衛、右威衛隨行。
長長的車馬一眼看不到邊,竟比太平出嫁當日還要赫赫揚揚。一路上整支軍隊肅然無聲,連太平也端坐在車輦之中,神情肅穆,不發一言。她的兩位貼身大婢都已經被支走,此時身邊隨侍的,就只有一個新進府的小丫鬟。小丫鬟是前些日子她命人從莊子裡尋來的,平日裡做慣了粗使的活兒,不像一般的家養女婢,受不得這一路的辛苦。
她在車輦了坐了半日,忽然吩咐道:「停車。」
車輦慢慢地停了下來,前頭有一位身穿明光鎧、腰佩陌刀的將軍策馬過來,抱拳問道:「公主有何吩咐?」
太平指著這長長的車隊問道:「這一路的儀仗輜重,要等多久才能到陽關?」
將軍神情一頓:>
太平又說道:「我曉得十六衛接到了什麼密令,也曉得眼下是深秋,需得以最快的速度,輕騎奔襲,搶在大雪封山之前出陽關。只是這一路的儀仗輜重,未免會耽擱腳程。」
將軍神情又是一頓,又策馬靠近了兩步,壓低了聲音說道:「裴公確已率領輕騎開拔。」他退後半步,又拱手對太平說道:「所以就算是公主日行十里,也決計耽誤不了大軍的行程。」
太平聞言,低低唔了一聲。果然不愧是裴行儉,思慮之深、謀劃之廣,實在是非常人所能及。
既然真正的大軍已經開拔,那她就算高臥在車輦之中,也算不了什麼了。
太平點頭道了一聲有勞,再次吩咐啟程。將軍向她抱了一下拳,調轉馬頭到了前邊。太平看著他的背影,又回憶了一下,記得此人似乎是薛紹在右武衛中的上官,姓……姓崔?
她將記憶中崔姓的將軍逐一回憶了一遍,對此人卻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只是此人若是姓崔,又是武將,只怕不是清河崔或者博陵崔中的任何一支,又或許不是本宗,而是博陵崔氏中從武的一支旁裔。無論哪種可能,都和崔家本家牽涉不深,也攪不到本家的爭鬥中去。
她上一世見過崔緹和崔日用的明爭暗鬥,也在崔日用手上狠栽了一個大跟頭,心底對這個首屈一指的士族,依然有些發怵。
太平坐在車輦中想了一會,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暫且擱下這件事情,支著頤在車輦中小憩。小丫鬟在旁邊替她扇著風,又對她述說著周圍的情形。等走過幾個彎道,來到一處岔路口時,太平忽然睜開眼睛,又吩咐道:「停車。」
她想起那位姓崔的將軍是誰了。
只是眼下,還不到籠絡人心的時機。
長長的車隊再一次停了下來,方才那位崔姓的將軍再次策馬過來,詢問公主有何吩咐。太平舉步下輦,緩聲問道:「駙馬呢?」她記得薛紹就在右武衛中,也應當一路隨行才是。
崔姓將軍言道:「薛紹就在前頭。公主,此時大軍開拔,若是傳喚薛紹離伍前來,怕是不妥。」
太平低咳一聲:「我記得方才你說過,就算我日行十里,也耽擱不了大軍的行程。」裴行儉已經率領主力輕騎搶先一步離去,此時跟隨她的,恐怕只有寥寥一些掩人耳目的軍士而已。
崔姓將軍一噎,皺眉說道:「話雖如此>
太平又問道:「真正護送我前行的,總共有多少人?」
崔姓將軍心中默數了一會,答道:「約莫有二三百騎,都是裴公親自挑揀的精騎。」
太平低低哦了一聲。也就是說,裴行儉親自帶了二十萬大軍,在她這位太平公主的儀仗遮掩下西行。而她這位掩人耳目的公主,只負責聲勢浩大、拖延時日而已。她想了片刻,語氣微微放軟了些:「既然只有二三百騎,那裴將軍是如何吩咐你們的?」
崔姓將軍又是一噎,許久才答道:「裴公言道,太平公主西出長安,遊玩月余,便會迴轉。」
太平噢了一聲,道:「原來是遊玩。」
她轉身指著車輦說道:「這些儀仗輜重,既顯笨重,又容易耽擱腳程。你看前邊這條岔道,已經不再像官路那樣好走。我坐在車輦里,著實感覺顛簸,也有些難受。」
崔姓將軍皺了一下眉,卻沒有說話。
太平繼續說道:「既然是『護送太平公主西出長安遊玩』,那總該有個遊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