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天道早已看穿一切
雲睢伸手想拽寧湖衣的褲腳,被寧湖衣一步錯開,眼稍都未曾掃一掃,只神色凝重地望著替身所在的方向。忽而雙掌合十開始念咒,依稀可辨那低沉嗓音所念並非尋常法訣,而是梵語。
觸手仿佛知曉大難即將臨頭,尖銳一叫,劇烈扭動起來,拼了命想從替身的胸膛中掙脫出去。爛得只剩半邊的替身詭秘一笑,抬起僅剩的一隻手,抓住就快離體的黑掌用力一拔,讓它整個都脫開了身,而後狠狠一拽,將拖在外面的部分統統拽回,纏在白骨森森的手臂上,用玄冰咒牢牢鎮住。
&海密宗,明光普照,得吾號令,金印即解,起!」咒成,寧湖衣雙臂一揚,狂風驟起,本是一派和煦的思過峰內霎時天地變色,跟著「嘭嘭」幾聲巨響,半空中離替身數十步開外的乾、坤、離、坎四個方位降下四扇金門,將替身和黑掌團團圍住。
金門有梵文纏繞,根植地底,又向四周延伸,緩緩塑成一尊金鐘的模樣,而後「哐哐哐」地不撞自響。
綿綿梵唱又響了起來,伴著不阿鐘聲,誓要普度世間一切惡念。顧少白被困在鎖魂籠中圍觀了全程,起承轉合甚是精彩,眼看大局落定,卻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勞什子的和尚念經無孔不入,唱得他暈頭轉向,起初不甚礙事,漸漸地愈演愈烈,腦袋劈開似的疼,忍不住慘叫出聲,不管不顧地在地上打起滾來。
與他一同呻|吟而出的還有伏在地上的雲睢。他被炙鬼附身,炙鬼被寧湖衣誘出,離體時會抽去他身上所有的靈力,應當無力動彈了,可這會兒被醇厚的佛力一激,睚眥俱裂,幾是瘋癲,怒號一聲強破窘境,出手如電,一把拽住寧湖衣的腳腕,把凝神注意著遠處的寧湖衣駭了一跳。
寧湖衣低頭,只消一眼便知大事不妙,中計了!遂急欲抽身,腳上的手腕卻似鐵箍,讓他挪不動半分。而地上的雲睢早已沒了人形,長發稀疏脫落,肉身乾癟萎頓,身上蓋的一層人皮無風自鼓,被無孔不入的金光點著,眨眼間燒了個乾淨,露出底下赤紅的筋肉,從仙風道骨的磊落模樣變成了一具無皮乾屍。
這哪裡是什麼雲睢,根本就是披著人皮的傀儡!寧湖衣當機立斷,指尖蓄起靈力一划,將抓著他腳踝的手掌齊腕斬斷,而後一跺腳,腳底生出叢叢黑焰,沒多久就將斷腕焚燒殆盡。
還在等那傀儡的後招,哪知它卻沒了動靜,頭一歪,徹底沒了生息。這就完了?寧湖衣有些意外,警惕地操控神識掃了一遍,而後「咦」了一聲,因他從傀儡體內感知到一股極其清冽的鐘靈之氣,指刀一划剖開一看,敗絮爛物中嵌著一朵瑩白似鈴鐺的小花,正潺潺向外散發著淡青色的靈氣,竟是九天鍾蕊!
這九天鍾蕊乃是靈草中的上上品,千年開花,一株只得九朵,十分難覓,是修士修煉固氣的絕佳好物,萬塊上品靈石都抵不上一朵,只因花苞內蘊含的靈氣與修士極為相近,尋常人得了莫不是趕緊指著它提升幾個境界,沒想到竟有人反其道而行,毫不吝嗇地將它做成傀儡芯子,靈息與雲睢如此相似,也難怪他沒察覺出來!
他活了萬年,什麼玩意兒沒見過,可徒然見著這東西,特別是在他修為極其低下甚至連溫養器靈都差點難以為繼的時候,還是眼睛一亮,蹲下去想把那朵小花收進乾坤囊中,忽而一愣,轉手撫上了外面乾癟的軀殼。
開陽草參皮、千葉蓮瓣、化骨雲母……去腐生肌,隱匿氣息,九轉聚型,俱是不常見的好東西,堆成一癱爛肉,只為隱藏炙鬼的邪氣,嘖嘖,真是暴殄天物,若換成他,不知能省下多少來。
不過現下也都便宜了他,就是施術人道行不夠,傀儡散架太快,得趕緊煉化一下才行。雖然沾染的晦氣有點多,不過他連鎖魂籠都不怕,何況這一世雖然打算走仙宗正道修行,但因幼時的不當心,體內到底還是積了些晦氣,要完全清除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前路漫漫,何在乎再多這一點。
寧湖衣翻手招出一個小鼎,忽而被一串呻|吟之聲打斷,這才注意到角落裡被鎖魂籠勒得半死的顧少白,神識一掃,察覺他魄心微弱至極,竟快熄滅了!
鐘聲和梵唱迴響不息,滌盪著崖內所有邪物。寧湖衣眉梢一挑,立時明白過來,原來是鎖魂籠和金鐘上加持的佛力同出一源,這會兒遙相呼應,一同作用起來了。
第八折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