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天道早已看穿一切
然而也僅僅是相像罷了。
身為法器的器靈,與法器羈絆深厚,如若回到鮫珠之中,怎能沒有感應?再說寧湖衣,若一早存了將他收回鮫珠內庇護的打算,又何必多此一舉將他推向水怪口中?
顧少白想著想著,神智開始模糊,滔天的怒意漸漸從軀體中抽離,五感愈發淡薄,直至遠處飄來一陣古怪的吟唱。
吟詠之聲輕柔縹緲,音調古樸,唱詞迥異不似人言,入耳不絕,牽出心底久違的大哀大慟,卻也意外地有甦醒人魂的功效,畢竟有哀有慟,才能讓人覺著好似還活著。
驀然從歌聲中驚醒,顧少白恍惚了半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沒有葬身魚腹,而是高冠華服地立在一間石室之中。
石室十分寬敞,由大塊青石所築,四面圖騰雕鑿精美,頂上繪著青碧色的壁畫,地面由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鋪就,幽光瑩瑩並不昏暗,甚至能稱得上明亮,卻隱隱瀰漫著一股厚重的壓抑感,像一間連通陰地的墓室,無聲地抗拒著任何活物的到來。
顧少白立在石室中央的高台上,一尊大得出奇的石像高懸台上。石像由三部分組成,各不相連,亦無任何支撐,兀自浮在空中,正中是一顆水藍色的珠子,上下兩尾白鯉呈環狀首尾相接,與西極池的接引陣法如出一轍。
古怪的吟唱不絕於耳,像在哀悼。顧少白皺了皺眉,發現歌聲出自自己口中,嘴唇無法控制地張張合合,綿綿不斷地瀉出陌生的腔調,試著閉了閉嘴,果真閉不上。
顧少白有些迷惑,又有些恍然。他好像附身在了別的什麼人身上,身臨其境別人的經歷,可周身熟悉的靈息又讓他覺得站在石室中的確實是自己,只是偶然間靈魂出竅,神識脫出肉身,冷眼旁觀另一個自己罷了。
許久後,吟唱漸入尾聲,待最後一字吐出,周身靈息微微一顫,有人來了。或者說,有不屬於這世間的幽魂被歌聲召喚而來,如風輕拂而過,繞著顧少白盤旋了一周,空靈的嗓音緩緩在耳畔響起。
那是一種十分奇怪的語言,吐字綿連,如珠如璣,帶著些許疑惑,抑揚頓挫地鑽入顧少白耳中,可惜一個字都聽不懂。待那聲音稍稍停頓,顧少白聽到自己張口,開始用同樣的語言與那魂靈交談。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往來不絕,顧少白淡定如斯,心意堅如磐石,那聲音說著說著,怒意驟起,震得石室顫動不已。顧少白絲毫不懼,從容應對,能感覺到那聲音漸失咄咄之意,無可奈何地顯露出一股疲態,中途沉默許久,偃旗息鼓前話鋒一轉,口出人言道:「世道唯艱,前路不卜,入邪?避邪?」
顧少白聽見自己笑了一聲,亦用人言回道:「三界崩塌,天道逆行,如何得避,避之何方?」而後再不言語,拂衣跪下,朝頭頂石像行三跪九叩之禮,而後施施然轉身,向身後唯一的出口堅定邁去。
石門窄小,門後有光,一人背光而立,看不清眉目。按捺下心底的雀躍之情,顧少白並步上前朝那人伸出手,覺那人掌心暖意如舊,身形亦有股說不出的熟悉感。
&兒……」石像低鳴,顫抖著遞來一聲嘆息,如煙如幻幾不可聞,卻似當頭棒喝,直擊顧少白元神,身軀不由自主地一震,視線驟然一昏,一陣天旋地轉後,周遭又變了一副模樣。
懸崖陡壁,一泓清池,落雪紛飛,皚皚一片。這回顧少白認識了,是西極池,遺憾的是仍非鮫珠之內。
顧少白臨淵而立,勉強壓下腦中的眩暈感,忽聞背後一串簌簌聲響,由遠及近,像人的腳步聲,一個輕,一個一重,一個跳脫,一個沉穩,明明白白有兩個人。
顧少白回頭,見雪地里一大一小牽著手徐徐行來。大的那個是一男子,身形頎長業已成年,廣袖寬袍雍容不凡,眉眼稍顯凌厲,神情卻分外和暖;小的那個高不及男子肩膀,身量單薄,看樣子還是個少年,懵懵懂懂的有些呆傻,雖不機靈仍舊貪玩,胡天胡地到處亂蹦,每每遇著男子佯怒斥責都如風過耳,不懂察言觀色,亦不知裝乖討好,甚至誤以為那是誇讚之意,反而鬧得愈發歡騰,實是教人無可奈何,只得面上由著他去,暗地多加看護。
顧少白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人,覺得十分有趣,然而心底清楚地知道這一大一小兩人包括周遭一景一物全然沒有絲毫靈氣
第15080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