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其實是想過要離開的。
但正如王夫人所言,她手裡有她二十年的賣身契,而且一念之間就能變成死契,到時連翻身都很艱難。那麼唯一一條可行的道路,便是回到末世去,與那些腐爛生物為伴了。
可她剛剛才從冰冷陰暗的末世逃了出來,偶爾回去看看還可以,要長久住在末世里,那是斷斷會瘋掉的。別的不說,末世里的食物和水,就能將她一個好好的大活人給逼瘋。
至於把賣身契偷出來,偷偷到官衙里塗改成良籍,然後逃之夭夭?
如果她在末世里強化過速度或者力量,又或者強化過別的什麼異能,那自然是易如反掌。但偏偏她在兩個月前拿到的植物激素晶體,只能強化細胞活性和生命力,除了對她的身體做一些微調之外,基本沒有其他的用處。
因此江菱現在,完全處於一個騎虎難下的局面。
回去,會瘋掉。
不回去,那便認命。
但江菱從來不是個認命的人,否則也不會把自己賣到榮國府,作為在這個世界紮根的第一步。
因此她答應了王夫人的要求,但是與此同時,她也會在末世里加快速度,儘量多找出一些有用的植物激素,以便做下一步的打算。因為王夫人剛剛提到過,現在距離下一選,還有兩年的時間。
兩年的時間,如果事情足夠順利,已經能讓她做出一些改變了。
這是她反覆權衡之後,當前能做出來的最優決策。
江菱思量停當之後,便垂首立在一旁,不再說話了。
王夫人輕輕哼了一聲,帶著些輕蔑之意道:「如此甚好,也不用我等再多費唇舌。你且記著賈府的恩典,將來在宮裡協助大姑娘,替賈府上下打點,方才不算那忘恩負義的小人。」
——可惜她不想要這所謂的恩。
江菱咬咬牙,強行彎了彎嘴角,回道:「理當如此。」
王夫人便不再管她,反過來同賈母笑道:「還要向老太太討個恩典,讓這丫頭留在我房裡伺候,好生調/教上一兩個月,日後用起來才能省心。」
賈母點頭道:「你說得在理。」
隨後賈母又看向賈政,囑咐道:「你明日便同道台大人通通氣兒,言辭謙抑些,最好能將事情一次敲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還有你的那些幕僚,也要能瞞則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賈政又遲疑了片刻,才攏攏袖子,應道:>
賈母笑著點了點頭,道:「這樣才對。你是元春和寶玉的父親,理當為他們多費些思量。如此便算是妥當了,還有東府里新喪,怕是要停靈七七四十九日,你們也都幫襯著些罷,好歹都是同宗。」如此如此,又叮囑了賈政好些話,才讓他們又退下了。
當下王夫人便領著江菱,到王熙鳳那裡塗改了名字,順帶又將那張二十年的賣身契給撕了。江菱驚訝的同時,王夫人輕描淡寫道:「從今往後,你夜裡是道台家裡的小姐,白天便是我屋裡的丫鬟,這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拿捏,要是錯了一星半點,可仔細你的皮,記住了麼?」
江菱猜測應該是賈府需要一個過渡期,便低眉順眼道:「己記下了。」
忍一時風平浪靜,再做圖謀不遲。
隨後江菱又藉口回屋收拾東西,悄悄同府里的丫鬟打聽了府里的菱花鏡。據說那些開過光的鏡子,府里同共有六七面,王夫人房裡就有一面,不過早已經被丟到角落裡積灰了。江菱想了想,刻意指了那一間「已然積灰的」、帶有那面開過光的菱花鏡的屋子,作為道台小姐的閨房。王夫人倒不會在這些小事兒上同她計較,指了金釧兒幫她收拾,便造冊讓她住下了。
第二日,賈政便修書一封前往江南,同那位道台大人試探此事。
賈府對外說的是,府里多了一位嬌客。
至於那位嬌客是誰,卻是誰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秦可卿喪命的消息便傳遍了東西兩府,一時間眾說紛紜,俱俱感嘆秦可卿紅顏薄命。偶爾有些知曉內情的,也全都噤口不言,將秘密捂得嚴嚴實實的,全都爛在了根子裡。
而秦可卿的丈夫,寧國府的賈蓉大爺自己,則每日悠悠閒閒,絲毫不似髮妻新喪的模樣。
轉眼間又過了半個月,江南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