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著從身邊擦過,明明不是冬季,比干、聞太師、姜夫人三人卻覺得周圍是那麼的寒冷。
他們急匆匆地從尚軒處趕到了帝辛的寢宮中,周圍伺候的宮人不知何時已被盡數遣散,緊閉著的大門陷在一片幽暗中,透露出些許不祥的意味。
從前,他們即使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也不會有這樣心慌的感覺,因為他們知道,無論如何,帝辛都會站在他們的身後,支持他們。可是現在呢,帝辛和殷郊……究竟怎麼樣了?
眾人看著那扇詭異的,仿佛要擇人而嗜的大門,不由遲疑了一下。周圍的空氣仿佛就此凝滯,腐朽的血腥味從門後傳來,再加上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他們心中不由一緊。
最終,比干率先上前,推開了帝辛寢宮中的門。
黑暗中,一個臉上染滿血的青年抬起了頭,連上露出瘋狂而詭異的神色:「娘,我成功了,我殺了他了!日後,再也沒有人會欺凌我們母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該是興奮至極的聲音,不知為何,到了尾音處,卻盡數變成了哭腔。
姜王后看到倒在殷郊腳邊的早已冷透的屍體,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往日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能從容以對的她,此刻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只能萎靡地倒在地上。她很清楚,她和兒子的尊貴都是建立在大商安好的基礎上的,現在,大商完了……
帝辛死了,商王朝的核心也就沒了。比干和聞太師固然能幹,但國中已經沒有君主了,還要賢臣有什麼用?殷郊是帝辛唯一的子嗣,但是弒父上位的殷郊,是絕對不可能得到帝國臣民的認可的,即便勉強登上王位,也得不了一個好下場。
況且,大商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力挽狂瀾的君主,就是不看殷郊做的那些事,他一個青澀的半大青年,又該如何扛起這座江山?
姜王后以袖掩面,終於忍不住埋頭痛哭,為自己,也為商王朝的命運……
比干與聞太師用兇狠的目光攫住了殷郊,他們沒有想到,往日在他們心目中溫文爾雅,禮有望成為未來一代賢君的殷郊,居然會做下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他是不是早有預謀?比干和聞太師此時都想起,尚軒身為妖族之事,還是殷郊告訴他們的。殷郊還跟他們說,王朝中妖孽四處橫行,就是尚軒招來的。
雖然此前比干與聞太師對尚軒印象不錯,但比起尚軒,他們顯然更相信看著長大的太子殷郊。更何況,殷郊還拿到了尚軒身為妖族的證明,鐵證如山,一切似乎已經毋庸置疑。
現在想想,比干和聞太師二人忽然有些不寒而慄,難道那個時候,殷郊就已經開始籌劃弒父之事了?比干身為王室重臣,身負護衛王庭的重任。正是他意圖捉拿尚軒,抽調了過多的人手圍在尚軒宮殿周圍,才給了殷郊可趁之機!一想到此處,比干就忍不住想要拔劍捅了自己。他自詡為王室忠臣,可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聞太師的心情也很沉重,他何嘗沒有看出,這恐怕又是針對大商的一個局。上一次,只有一個姜王后入了局,這一次,太子、他、比干都身陷其中,做了幕後之人的幫凶!他們生生毀掉了一位賢明的君主,也毀掉了振興大商的希望啊!
就在眾人心情哀痛沉重地思量著大商未來的命運時,殷郊忽然發出一陣猶如鬼魅的叫聲,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跑去,原來,蠱惑已除,殷郊真正的心性回歸,接受不了自己弒父的事實,瘋了!
死的死,瘋的瘋,餘下的一眾人,再也看不到出路。
君王殯天的消息總是瞞不了多久的,可比干和聞太師知道,只要這個消息一公布,大商馬上就會牆倒眾人推,坍塌瓦解。因此,即便知道隱瞞消息不是長久之計,他們也只能瞞著,能瞞多久是多久。
他們偽造文書,對外宣稱帝辛病了,需得靜養。他們二人在朝中德高望重,這樣一說,朝中眾臣竟也沒有懷疑。一波又一波的人馬涌到了聞太師與比干門前,打探帝辛的「病情」,順便托比干與聞太師在帝辛面前替自己表忠心。
送走了這些大臣,比干和聞太師都木著臉,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襲上了心頭。若說不知情的大臣此時心中還有什麼希翼和盼頭,他們就一點兒指望都沒有了。就像是受的傷已經爛到了骨頭裡,生了疽,他們也只能嚴嚴實實地捂著,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