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麗絲·史達琳拿著那幅畫,感覺活像是嘉莉親手往她頭上澆灌了一桶冰水。
這是嘉莉畫的,除了她,史達琳想像不到還有誰能做到作品中毫無本人的影子。
嘉莉·懷特在英國倫敦當了七年的裁縫,她擁有繪畫基礎和設計基礎,卻沒有任何個人風格——這是在看到她在精神病院留下的設計稿和繪畫時,史達琳產生的第一個感受。
就像是史達琳手中的這幅畫,《叛逆天使的墮落》局部,畫紙上的女性面容猙獰、表情驚恐,她把老勃魯蓋爾的風格重現至栩栩如生的地步——雕塑的肖像也好,畢加索的臨摹也好,嘉莉都能精準地完全複製出來;服裝設計稿也是如此,能從上面看到很多大設計師的影子。
可這麼多作品裡包含著這麼多的作者,卻唯獨沒有她本人。
一如嘉莉·懷特表現出的咄咄逼人和肆意任性。她對旁人施展出的惡意總是不符合自身的犯案動機,那是真正的嘉莉所需要的嗎?
&萊迪·朗茲說,這幅畫是給你的。」
瑞德開口,他清澈的聲線讓史達琳多少平靜下來。
&更想知道,她主動找上fbi時,究竟在想什麼。」史達琳冷冷地說。
昨天下午弗萊迪·朗茲親自來到了匡提科,說是梅森·維傑點名要送史達琳一樣東西,那就是她手中的這幅畫。
鑑於記者女士剛剛把fbi損了一通,她在匡提科可不是什麼受歡迎的人物。史達琳沒忘記昨日她無奈又侷促的神態,弗萊迪·朗茲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可她還是在記者的眼裡尋找到了刻意藏匿的害怕。
她竟然在害怕。想到這兒史達琳有點想笑,弗萊迪·朗茲不止一次私闖犯罪現場,直面連環殺手、受到生命威脅和法庭警告,對她來說都是小兒科的事情。經歷了這麼多,她依然活躍在圈子邊緣,說真的,史達琳甚至都有點佩服她呢。
而現在,這麼一位「人物」,卻退縮了。
&河殺手案時,她和你有過衝突。」瑞德的話語中沾染了幾分擔憂的意味。
那可不是什麼好記憶,她的話被記者拿去大做文章。
史達琳:「我不覺得自己說了錯話。」
瑞德點了點頭:「記者也知道,一旦萊克特醫生歸來,她的生命勢必受到威脅。」
所以才不得不向fbi示弱,尋求正當的庇護。
弗萊迪·朗茲此時的處境有多窘迫,就越發顯得她曾經顛倒黑白有多麼的可笑。
史達琳很想問問她,當時指責自己,指責亞倫·霍奇納受到嘉莉控制的時候,可曾想過她需要他們的保護才能存活下去?
&幅畫,是弗萊迪·朗茲的示好。」瑞德繼續說道,「可為什麼是《叛逆天使的墮落》?」
史達琳看向手中的畫紙。
&爾說……嘉莉曾經將他看作一位天使。」
&是嘉莉沒有畫天使。」
年輕的博士側了側頭,清秀的臉上露出疑惑。
&得·勃魯蓋爾的這幅作品,描述的是米迦勒斬殺墮落天使的故事。畫上有天使也有怪物,的確是嘉莉的風格。但她沒畫天使,也沒有畫惡魔,她挑選了畫中看起來最正常、理應是凡人的一部分。」瑞德的思路很清晰,「夾在天使與惡魔之間的凡人,這並不是嘉莉·懷特平日所關注的事物。」
史達琳:「是我們平時所關注的事物。」
欲言又止的瑞德流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是在暗指你我是為凡人斬殺惡魔的天使,還是與這無能為力的人類毫無區別?」
&認為呢,斯潘塞?」
&認為嘉莉並不會把,嗯,至少是我,看作特殊的存在。」
史達琳笑了笑,仰頭靠在車座上。
車窗之外暴雨連綿,雨幕遮住了天空,她的宿舍公寓就在街對面,但史達琳沒帶傘,不得不坐在這裡等待雨停。
&們逼迫她直面漢尼拔,逼她離開了巴爾的摩的監獄,」史達琳望著窗外的大雨,輕聲開口,「她不得不開始分神去關注其他的事情,比如說梅森·維傑,比如說你我在她世界的存在價值。」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車窗上。
&想……或許兩者皆有吧。你我的確
40.惡魔歸來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