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就明白,剛剛我跟哲生的談話,多少已經被常晴聽到了。
她大概也並不是有意要過來偷聽我們說話,應該是真的就想來跟我說一聲,找我聊聊,但我和哲生談的那些話,讓她駐足了。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很平靜的往後退了一步,抬手道:「皇后娘娘先進來坐吧,我讓她們送茶進來。」
「嗯。」
她點點頭,便徑直走進來坐到了桌邊,幾句話吩咐下去,扣兒他們就送來了熱茶,我讓他們都出去,將門也關上,然後走到桌邊坐在了她的對面。
常晴平靜的抬眼看著我,那目光好像在等待我說什麼,我想了許久,輕輕說道:「皇后娘娘千萬不要誤會我。」
「誤會你什麼?」
「誤會我想要在臨汾城裡做什麼。」
「這一點倒不會,且不說你品性如何,妙言都在城內,你身為她的母親,自然是不會願意她有任何危險的。」
我點點頭,又接著說道:「我也並不想要做什麼事情來影響到皇帝陛下。」
「……」
這一回,她沒有開口。
目光中太過明顯的質疑,讓我的聲音也頓了一下。
兩個人帶著一點對峙意味的沉默了許久,我才說道:「真的。」
常晴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的吐了口氣,然後說道:「就算你的本意並不是要影響皇上,可是,以你,你們現在對大局的影響力,本宮不能完全的相信你。尤其——你對劉輕寒這個人,太相信了。」
我抬眼看著她:「相信他不好嗎?他做的事情,難道不是為皇帝陛下著想?這一次,是他勸皇帝陛下不要取道平陽,也是他勸皇帝陛下不要到臨汾來,眼下這個局面,是他曾經想要極力挽回的。」
論起嘴皮子,常晴當然是鬥不過我,可她想了一會兒,還是鄭重的說道:「的確,看起來,劉輕寒想要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皇上著想,但實際上是,這些事情,他一件都沒有做成,這些事情卻在老百姓中間不停的被傳送,他的名聲也越來越大。」
「……」
「此消彼長,當他的名聲越來越大,而皇上越來越受到質疑的時候,你認為,本宮該怎麼想?」
「……」
我一時間沒有說話。
其實,我不敢說,這也是我一直以來覺得不對勁的事。
的確,輕寒想要勸裴元灝的那些事都被拒絕了,他沒有成功,但偏偏他的所作所為都被刻意的傳頌,並且有誇大的趨勢,加上流民中傳唱的那歌,他的名聲越來越大。人世間有一些東西是恆定的,不可能有數不清的名人,往往是一個人的名聲起來了,另一個人在百姓中的熱情就會冷淡下去,因為他們的熱情,去追捧擁戴另一個人了。
常晴所說的此消彼長,就是這個道理。
甚至,朝代的更迭,也是這個道理。
而這種變化,歷史上也太多了,有的可能是自然生的,但有的,可能是刻意營造的。
我想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看著常晴,輕輕的說道:「我知道皇后娘娘在擔心什麼,但輕寒他真的不會有那樣的心思,且不說其他,他,他的臉已經那樣了,他怎麼可能——,就算他會,老百姓也不會接受一個這樣的人去做——做大事的。」
聽見我說得這麼白了,常晴皺了一下眉頭,神情終究稍稍的緩和了一些。
的確,歷朝歷代,也沒聽說過哪個破了相的人能做皇帝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城內會突然開始有關於他的流言?」
「這一點我也想要知道,他人已經不在臨汾,甚至不在皇帝的身邊,但這些話,卻顯然是有些人有意識的在挑撥。皇上進入關中之後,很快就要入蜀地了,如果在這個時候讓他們兩個人之間產生嫌隙,是很不妙的一件事。」
「你懷疑是——裴元修派來的人?」
「至少在我看來,皇帝陛下和輕寒如果真的產生嫌隙,甚至他們兩之間出現矛盾,對他最有利。」
「可本宮聽說,城內的那些細作,都已經處理了。」
「所以我才會讓哲生再去查探,我懷疑還有漏網之魚。」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