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私生子。」
「我也不是。」
「我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我也是。」
「我不是很會說話,也不大喜歡說話。」
「太巧了,我也是。」
「看來,我們是同一路的人啊。」
陸長生看著眼前的年輕道士,滿眼都是笑。
年輕道士也真看著他,眼神中的那股被悲天憫人的神色,讓陸長生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那個至親的人。
唯有年輕道士頭頂上的元始冠,黃裙紫褐,紫帔青里,九色離羅帔,方才讓陸長生清醒過來,這個面帶微笑、溫文儒雅的年輕道士竟然是天下道門祖庭龍虎山的掌教天師,張天正。
「長生,我們是同一路人,我本來已經準備好在遠征軍中給你當司天監監正的,可惜還是虛靖下手更快一些。」
提及虛靖,陸長生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也覺得你更靠譜一些,虛靖這個人雖然仗義,可是安分不下來,行無蹤跡。你看我們大漢和北莽打成這樣了,他卻帶著柳兒四處遊山玩水,連個口信都沒有傳回來。」
張天正很是認同陸長生的話,「是啊,虛靖當初和我說,讓我在龍虎山上停留一段時間,學習龍虎山的深奧道法,他會立馬回來的。」
「結果呢,他怎麼都不肯回來了。而我,卻被關在龍虎山的山頂這間茅屋中,當上了掌教真人。」
陸長生看了下四周,的確就是一間茅屋,屋內極為簡樸,「你可不是被關在這裡的,龍虎山的掌教真人,地位崇高,連皇帝見了都要恭敬以待。你要想走,誰也攔不住。」
張天正給陸長生倒了一杯茶,「很多時候並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一個人身上的責任,重擔,一個人要擔負的千年傳承,不是能說放手就放手的。終究,我們做不到虛靖那般灑脫。他才是真正的遨遊天際,無拘無束。」
陸長生聽到張天正話語中提及的「千年傳承」,龍虎山有千年傳承,成就道門祖庭,大漢有千年傳承,卻岌岌可危。陸長生心中一凜,「天正,你說的這話,當年張爺爺也和我說過,他說我是大漢扛纛者,是氣運之子,是扭轉國運的關鍵所在。」
「可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那麼多,從始至終,我都只是想救人,救自己。我的目標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為武王報仇,滅了北莽。」
張天正眼眸含笑,「這些日子我在這茅屋中悟道,悟了一些道法,也有很多事情沒有想通。」
「不過啊,長生你的責任,你帶領遠征軍所扛起的傳承,是你想跑也跑不掉。」
「秀才曾說,生而為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句話我想了很久,我覺得他說得很對。可是這對的前提必須要做到一個字。」
陸長生問道,「什麼字?」
張天正眼眸中有光澤,「那就是干!」
「干?」陸長生微微一愣。
張天正輕輕點頭,「沒錯,就是干。」
「無論是立心也好,立命也罷,還是繼絕學,開太平,如果不放手去干,你永遠也達不到,你永遠也只是在一個人幻想。」
「這也就是我很喜歡你們遠征軍的原因,哪怕只有一個人,你也在干,義無反顧地干,與北莽做鬥爭,保護離陽城百姓;哪怕只有你們一支軍隊,面對北莽百萬大軍,你們依舊在干,最終還成立了大漢英雄聯盟,成了抗莽聯軍,守住了天河。」
「在這一點上,你做得很好,虛靖也做得很好,至少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話題又回到了虛靖身上,陸長生喝了一口茶,「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偉大,沒有你說的這麼榮耀。我就是個愣頭青,就是不怕死,就是想找北莽報仇而已。」
「虛靖他比我們灑脫多了,說干就干,說走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