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駐紮在較為繁華區域的異人門派、家族不同,三一門仍在較偏遠的山區,不曾更改宗址,或在其他省域開設道場。
除了在外闖蕩的中生代弟子,新生代弟子常年待在後山練武場苦修,很少走動。
曾經的第一玄門,近幾十年不溫不火,新生代弟子稀少得不到十指之數,與其他人員眾多、香火興旺的異人勢力相比,顯得落敗。
在外界的人看來,這是門派經營不善、青黃不接的跡象,已在逐漸往江湖的邊緣地帶靠攏。
哪怕天師張之維偶爾有些年份,會與師弟田晉中前往三一門拜訪老朋友,卻也幾乎不怎麼見過門內的新生代弟子。
「是有什麼不方便麼?」
「沒,我在想著誰適合去。」
陸瑾記得如今門內的幾位年輕弟子,貌似就太孫陸琳年紀最小。
另外兩位,一是被澄真當作繼承人培養的大弟子君則,年過三十;
二是跟隨諸葛師兄煉器的穆惟,性情溫和,不喜爭鬥,歲二十九;
至於老友的關門弟子張靈玉,陸瑾隱約記得這娃娃二十三、二十四來著?
「在他看來,老頭子我是個完美的修行人,作為我的弟子,他也是如此苛求自己。」
「有些事兒,我頭疼得很,不知該怎麼和你說.」
「反正那孩子不想犯任何的錯,以完美的修行標準,把自己抬得高高的,我這個師父的,真怕哪一天他給摔下來了,摔得一蹶不振。」
「白璧微瑕,不損其質,老陸啊.我真得麻煩你,找個厲害的苗子,好好修理他一頓,破了他這成天內耗的壞毛病。」
「好啊,真是多謝了,老陸。」
張之維在電話那頭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心情大好。
「再商量一件事?」
「說說。」
「我打算把通天籙,當作添頭送出去,一來呢,借你的羅天大醮尋些適合的繼承人,你也知道,這玩意兒留在我這裡半點作用都沒有。」
「二來,作為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籙,想必能吸引到不少的青年才俊慕名前來,這樣的話,那背後妨礙你保人的老鬼派出的參賽人手,會被其他人儘可能的提前擊敗。」
「炁體源流,通天籙,這回真把那小傢伙放火上烤了。」
張之維不免擔心張楚嵐的處境,在通天籙的加持下,可想而知的是,他入選決賽的難度,會大大增加。
不過就算沒有這一遭,其他幾佬的人,也不見得會下手輕點。
說來說去,還得看命,看實力,活路張之維已經給張楚嵐鋪好了,只要打進決賽,有的是辦法商量,屆時回歸天師府,外人再想傷這娃娃連機會都沒有。
只是這條路的最後幾步,確實有些難走,還需那小傢伙奮力爭取,不然參賽敗北,仍舊漂泊在外,成天被江湖各派的異人覬覦,哪能有安穩日子。
張懷義啊張懷義,你留下的爛攤子,就是這麼折磨後輩的麼?
張之維苦笑嘆氣,壓下這瑣碎的念頭,轉而與老友協商:
「老陸,你真想清楚了?」
「這件事我沒意見,但當代的年輕異人,或許會有藏龍臥虎之輩,要是奪得冠軍的人選,品行不端,你的通天籙往後可就要助紂為虐了啊。」
對於天師的顧慮,陸瑾漠不在意:
「註定為惡的人,多不多這一門手段,都不妨礙他作惡;」
「況且,不是我這個太爺傲得很,我的確對陸琳有信心,決賽之前,只要你稍微安排一下,他會負責攔截王呂兩家的小子。」
「嗬,還是你行啊,老陸,夠魄力。」
張之維四處打量,見屋外沒有弟子前來打擾,才小聲附和道:
「可記著叮囑你太孫,給我修理修理靈玉。」
回應他的是一陣豪邁的笑聲。
「你這牛鼻子,就不怕我改天跟那孩子揭你的短?」
「無妨,揭了也好,省得靈玉老鑽牛角尖,把我臆想得完美無瑕、虛懷若谷,不過就是一介凡夫俗子罷了。」
張之維欣然而笑,這最小的弟子,幾乎被他當作孫兒帶,平時里可沒少操心。
門裡的氛圍雖好,可其他小輩門人的尊敬、恭維,長久以往,有可能讓張靈玉養成恃才傲物的性格,又或者過多的仰慕,會讓他造成對自己的身心壓力。
故而老天師才想趁著舉辦羅天大醮的機會,找老朋友幫幫忙。
「成,那這事就拍定了?」
「嗯,老陸,謝謝你給我解圍,有空來我這兒坐坐,喝喝茶,嘮嗑嘮嗑。」
「回頭你在群里@那些個老鬼,見面就不必了,通天籙的事線上說吧。」
「好」
二人長話短說,很快就作出了決定。
澄真點頭同意。
「師叔,那您老人家要一起走動走動麼?」陸瑾向與澄真對弈棋局的姜漠問道。
「不了。」
姜漠一邊落子,一邊回應:「有你看著陸琳,足夠,讓我清閒清閒。」
他雲遊二十年,走遍祖國的名山大川,江河湖海,見過各種壯麗景觀,對小輩間的乏味切磋並不感興趣,如今回來後更想陪陪門人,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好,弟子明白。」
與此同時,清心殿前,諸葛煜正和陸玲瓏坐在古樹下喝茶。
或許是寵溺這個小傢伙,他從懷中掏出不少的法器,明晃晃地攤在石桌上,慷慨道:
「玲瓏,難得見一回,師爺給你整點小玩意,瞧瞧有喜歡麼?隨便挑。」
「噢!真的麼!謝謝諸葛師爺!!」
少女雀躍不已,那靈動清澈的眼睛,第一時間被最右側的一隻玄金色葫蘆吸引。
「諸葛師爺,這是什麼?」
「嚯!好眼光。」
「拿去。」
「喏,還有這個。」
「啊?師爺,你怎麼給我個龜殼?!」
「這是玄武甲,剛好和你養劍葫搭配,攻防兼具。」
「謝謝師爺!!!」
距離羅天大醮舉辦的前三天。
呂家村。
通往地下監牢的石門緩緩打開,顯露一望無際的漆黑台階,位列十佬之一的王藹,受老朋友呂慈的邀請,遠道而來。
「噠噠噠」
一前一後的腳步聲,迴蕩在幽暗的環境中,在達到目的地前,二人敘舊閒聊。
「近來過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