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下這封信的時間,她收到時是四點,那他那邊不是天沒亮嗎?他什麼時候寫的呢?會不會一個晚上沒睡?
她咬著唇,眼淚還在簌簌往下淌,忽然覺得自己活了這三十年,卻是首次嘗到戀愛真正的滋味,並非永遠的蜜裡調油,原來還會莫名其妙地哭,莫名其妙地笑,莫名其妙吵架,吵完之後再回想,簡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他吵……
她把他拍過來的照片存起來,然後下了個p圖軟體,找了個唇印貼在他這封信的最末尾——至謙,落款的這倆字上,回復過去攖。
馬上,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償。
「餵?」那些莫名其妙生的氣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她低噥間,數不盡的婉轉嬌柔。
那邊的人瞬間也柔化了,「還生氣嗎?」
「唔……」她拖長著聲音,故意不給回答。
可是,她的意思,他也是知曉的,聲音更加柔軟,「老婆,讓你受委屈了。」
一句話,她的眼淚又下來了,「至謙……」話沒說完,聲已哽咽。
「又哭了?」
「嗯,誰讓你寫得那麼招眼淚!」她吸著鼻子。
「現在在哪呢?在幹什麼?」
「你猜!」她眼角還掛著淚珠,唇邊卻浮起了微笑。
「到家了?還是在回家的路上?」
她略想了想,「你現在方便嗎?有沒有時間?」
「嗯,可以有幾分鐘。」
「那……我想看看你。」她撐著下巴,趴在桌上。
於是,馬上傳來視頻通話的請求。
她把手機擱在茶几上,依然趴在面碗之後,接通後對著手機笑。
那邊的他顯然是驚愕的,「你回家了?」
「唔。」隔著面碗,屏幕上只出現她的眼睛,水潤潤的,一片淚光,「我想你,所以來這裡了。」
他的眼睛裡,早已是柔光一片,「傻姑娘,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她淚光中的笑容既有躲閃,也有挑釁,「我記不住你的號碼……」
他氣得笑了,「老婆,我現在常常覺得,你心裡沒有我,你看看你,有你這樣的未婚妻嗎?記不住我的號碼,去哪裡從來不告訴我,也不會吃醋……」
她原本看著屏幕里的他入了迷的,樹木繁茂的季節,他站在豐盈的陽光里,身後是一寸寸掠過的綠意,他的笑容,和定格在燕園裡的他重合,天高雲淡,眸色如新,哪裡還會有一副畫面會比這更動人?
他柔軟的話語也自然化作綿綿細音,直至聽見「不會吃醋」這幾個字,才讓她從迷戀中想起要說點什麼來,「啊?難道你比較喜歡吃醋的女友嗎?」想起他的確醋勁十分驚人,無奈嘆息,「我不吃醋,是因為我信任你啊!所以,你有多不信任我?」
他的眼睛在碧藍的天空下閃閃發光,同樣的無奈,「我大概,是不相信自己。」
是不是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會這樣連自己都否定?只因為把對方捧到很高很高的位置,患得患失,唯恐錯待?就像她從前一樣?而他,分明是如此出色的人啊……
她往面碗後又縮了縮,有些話,真要借著遮擋才好意思說出來,「你……是不是特別特別在乎我?」
他在那邊笑,「比我自己想像的,更多。」
末了,眉端一豎,「把碗拿開!都看不見你的臉!」
「……」說好的溫柔呢?骨子裡依舊是霸王……
不過,還是乖乖地把碗挪走了,兩個人便在屏幕里彼此注視,再沒有了一言一語,全世界,你在眼中即是所有。
有人說,吵架是感情的調和劑。
此言還真非虛。
這次之後,阮流箏覺得雖然隔著太平洋,但每時每刻都是貼近的,他的一眉一眼,一顰一笑,睜著眼時,在她眼前,閉著眼時,在她夢裡。
這個人,從來都鐫刻在她生命里,從不曾遠離。
周末的時候,還是會遇到薛緯霖。
而且,薛緯霖牽著西施,會再次約她吃飯,說好的上次她請客,結果因為她喝醉,是他買了單。
她有些不好意思,眼前閃過的,卻是寧至謙那封信里的字字句句,最終笑著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