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魏無忌是魏昭王的小兒子,現任魏王同父異母的弟弟。據說齊國的孟嘗君死後,門下所豢養的門客全部都投靠了信陵君,可見此人很有威名。
易姜原本對這人的了解僅限於一個稱號,聽了公西吾的描述才知道這些。從這點來看,她覺得餵公西吾一點好吃的還是有用的。
傍晚時分,天邊燒起了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將所有東西都染成了金紅色。驛站里又陸陸續續來了些旅人,忙得人仰馬翻。
聃虧正在院內餵馬,看見一個木冠深衣的年輕士子朝院內探頭探腦,忍不住走上前去問話。那年輕士子自稱自己是信陵君府上門客,前來替信陵君傳話於趙使。
聃虧立即請他進門。
易姜這幾天不大痛快,因為驛站里往來的人知道她是趙使後,總要投來詭異的目光,以至於她為了顯得老成莊重一些,專挑深色衣服穿,明明覺得熱還得忍著。
今天她穿了件黛色深衣,在髮髻上綁上趙太后賜的玉飾,又找了塊木炭把眉毛給描粗,正對著銅鏡欣賞成果,聃虧說信陵君派門客來了。
易姜趕緊起身,轉頭那門客已經進了門。
「信陵君如何說?」
大概是驚詫於趙使竟然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子,門客打量她許久才開口:「在下奉信陵君之命前來探望趙使,是想問一問趙使此行的目的,信陵君說要先問過目的再決定是否要見趙使。」
易姜命聃虧出去掩上門,擺出一臉悲痛之色:「魏齊身為魏相,卻為顧全大義而自盡身亡,我國太后深感欽佩,特命我奉厚禮而來獻給魏王,以表感激。」
門客雙眼發亮:「哦?趙太后果然深明大義。」
「但是與我同來的還有一位齊使,他的目的可就不是這樣了。」易姜豎起一隻手擋在臉側,聲音低了下去:「他是來索要魏齊人頭的。」
門客皺眉,聲音也不自覺地跟著低了:「不該啊,齊使要魏齊人頭做什麼?他們要了也沒用啊。」
易姜嘆息:「先生想必知道齊趙已經結盟了吧?趙國需要魏齊人頭救出平原君,然魏國不願,也不好強求。但齊國覺得魏國這是不給趙國面子,要替趙國出頭,還放言說若魏國不交出魏齊人頭,就要橫兵邊境啊。」
門客大驚失色:「竟有此事?」
易姜一本正經地點頭。
齊國可是大國,用它來壓魏國,能不慌麼?什麼叫狐假虎威,這就是!
門客囁嚅了兩句,大概是覺得茲事體大,匆匆告辭回去復命了。
易姜將他送到門口,朝對面緊閉的屋門賊笑了一聲。
正得意,那門忽然打開了,公西吾站在門口,朝她望了過來。
易姜連忙正色。
公西吾朝外望了望天,對她道:「師妹要取首級得抓緊了。」
易姜一愣,下意識問了句:「為什麼?」
「因為天熱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易姜胃部卻是一陣翻滾,捂著嘴巴就衝去了院中。
你大爺啊!
易姜當晚連飯都沒吃,簡直寢食難安。好不容易睡著,一會兒夢到自己走在路上,前面一個滴溜溜滾動的球,跑去一看,是個人頭;一會兒夢到聃虧給她端來食物,蓋子揭開,是個人頭;一會兒夢到公西吾高冷地朝自己招手:「師妹,來拿這個人頭……」
她半夜驚醒,一身冷汗,感覺自己就要精神衰弱了。魏國此行給她身心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公西吾又給她補了一刀,現在陰影面積已經無法估算。
門客辦事還算有效率,第二天午後,信陵君派人遞了邀請來驛站,請趙使赴信陵君府飲宴。
信陵君府有些遠,易姜乘坐車馬繞過了大半個城才停在了府門前。府邸絲毫沒有想像中的精緻華麗,甚至說的上樸素。進了大門,一個侍從迎上來領路,將她一路送去正廳,又請聃虧和趙國護衛去偏廳就座歇息。
正廳里燈火通明,婢女曲裾如雲,穿梭不息。刻紋高柱、雕虎畫屏之前是黑漆彩繪的桌案。案後的人紫衣高冠,濃眉大眼,神采奕奕。
易姜本要見禮,見到他的臉動作就停了:「是你!」
對方也是一臉驚詫:「這不是易姜姑娘嘛,你果然出來
修養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