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寒涼,彎月如鉤。
趙重驕大步走向亞卿府,一眼瞥見周圍把守的趙軍,抿緊了唇。
他們不去抵禦秦軍,卻在此處嚴守一個女子,也真是做得出來。
易姜正準備睡覺,就見他闖入了房中。
當真是闖,息嫦跟在後面攔都沒攔住。
「長安君這麼晚來做什麼?」易姜覺得古怪,他穿著窄袖束腰的胡服,配著寶劍,看起來有點氣勢洶洶。
「有些話要與你說。」他轉頭看了一眼息嫦,後者只好識趣地退出了門。
趙重驕似乎還不放心,又親自將門掩上,這才回身道:「你可願嫁給我?」
「……」易姜捏了一下臉,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兒吧?」
趙重驕臉上微紅,暴躁地回了句:「我能有什麼事?就問你到底願不願意!」
易姜琢磨不透他為什麼忽然回到了中二風格,不太敢刺激他,斟酌道:「你先冷靜些,婚姻大事應當發自內心,不要草率為之。」
趙重驕在原地站了許久,忽然大步走向她,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易姜頭皮一陣發麻,著實被他嚇到了,竟然窩在他懷裡都沒敢動彈。
趙重驕也有些不安,他也不是沒碰過女人,但此時抱著她竟有些緊張。她的身體溫軟滾燙,胸口緊貼著他的胸膛,壓著他飛快跳動的心,只要一低頭就能嗅到她脖頸間的氣息。
他閉了閉眼,鎮定心緒道:「我也可以喜歡你的,這算是發自內心了吧?」
易姜試探著問:「你是為了保護我?」
趙重驕又有點暴躁:「知道還問!倘若你成了長安君夫人,誰還敢隨便動你!」
易姜撇嘴:「以眼下趙國的情形,長安君夫人又有什麼用?」
趙重驕臉色不大好,他最近時常想起趙太后的話,倘若當初他接受了與她的婚事,那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三年,眼前的局面是不是也不會發生了?想到此處,手臂不禁緊了幾分。
易姜知道他要面子,雖然不是真心要娶自己,直接拒絕也會傷他自尊,連忙又道:「我自會想辦法對付秦軍,不必用婚事來應對。以眼下情形來看,王上和平原君都不會允許你以婚姻保我。」
這話是真的,趙重驕試探過趙勝,他的確沒有保易姜的意思,明明當初還與易姜關係不錯,一到這時候便劃清了界限。
但他不能坐視不理,知恩圖報是最起碼的道德,保護女子也是男子的天職,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易姜落入秦軍手中。
易姜輕輕掙開他手臂,退後一步:「長安君肯這麼為我著想,我會永遠感懷在心,但你此刻最需要做的是襄助王上重振趙國。」
趙重驕眼光閃了閃,「我的確打算重振趙國,你且等著就是了。」他轉身走到門口,想想又轉身說了句:「到時候只要你願意,我一定會娶你。」
到時候?到什麼時候?
易姜覺得他情緒有些不對,一直目送他出了門,決定去叫少鳩,哪知一出門就跟少鳩頂頭撞上了。
「呃……」少鳩眼神四下掃視,似乎有點尷尬:「我不是有意偷聽長安君對你傾訴衷腸的,我其實是來替你守門的,因為剛才公西吾來了一下……」
「……」易姜揉揉額角,避重就輕道:「你留心打聽一下長安君的動靜,我總覺得他要做什麼事情。」
少鳩耷拉下肩膀:「我還能打聽什麼呀?現在亞卿府只讓進不讓出的。」
易姜心道也是,難怪公西吾來了還沒走。她朝客房望了一眼,那裡燈火通明,想必他還在忙著。不過真要出去,以他齊國相國的身份,趙王丹也未必攔得住。
易姜不管他,眼下還是思考怎麼保命比較重要。
秦軍的歌聲依舊源源不斷地送入邯鄲城中。在久等無果後,白起下令對邯鄲發動了第一次攻擊。
廉頗率軍抵擋,與之相持在城外三十里處。趙軍雖然失去主力,但哀兵氣勢反倒使戰力大增,一時竟抵擋住了秦軍。
不過這畢竟不是長久之策,平原君心急火燎地寫信給大舅子魏無忌求助,趙王丹則終於答應了秦軍,要將易姜移交出去了。
秦軍得到他交人的消息,果然安分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