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062一屋藥香。易姜坐在卻狐榻邊,眉頭輕蹙著。
卻狐平躺著,還在昏睡,渾身是傷,臉上也塗著黑乎乎的藥膏,難得有幾塊沒塗藥膏的地方也腫了老高,看起來有些瘮人。
難怪息嫦說慘,他向來以自己容貌為傲,即使被取笑是她的入幕之賓也不以為意,反倒視作榮耀。可大夫卻說他如今容貌再難恢復了,只怕他醒來後會接受不了。
她嘆了口氣,起身要出門,手忽然被捉住,轉頭一看,原來卻狐已經醒了。
「你怎麼樣?」她微微湊近,忍著那刺鼻的藥膏味問。
卻狐眼神來回閃爍,似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哪裡,轉動眼珠瞥了她一眼,忽然眼底有了淚光:「我……我是不是成廢人了?」
他的嗓音嘶啞晦澀,叫易姜於心不忍:「沒有的事,別胡思亂想,先養好身體再說。」
卻狐鬆了手,抬手想要摸臉,被易姜一把捉住手腕:「別亂動。」
他眼眶通紅,倏然閉了眼背過身去:「改日我便搬出相國府。」
「為何?」
「我這模樣,無法再在夫人身邊伺候了。」
易姜安撫地拍拍他的肩:「你本也沒伺候過我,我也不曾將你看做是伺候使喚的僕役,你是為國負傷的功臣,我照料你是應該的。」
「可我還能以什麼身份待在這裡呢?」
易姜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才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照顧你一生一世,只要你不覺得埋沒了你左庶長的官威。」
卻狐扭過頭來,眼神有些詫異:「夫人不嫌我累贅嗎?」
易姜搖頭:「不會。」
他似乎被這話安撫住了,平靜下來,乖乖躺著沒再動彈。
秦王有意打壓白起,故意拖到現在才封賞了他,對卻狐卻是大方多了,甚至每日還特地派遣內侍送藥材過來,宮中的太醫更是派了一位又一位。
大約是太醫得了風聲,回去向秦王稟報了易夫人有意照顧卻狐的話。秦王一聽便高興了,當下派了內侍入相國府來送了賀禮,有意為二人?大操大辦一場婚事。
易姜頭疼,她這麼說原本是出於同情,並沒有那個意思,但又找不到理由推辭,便推說待卻狐身體好了再談不遲。
秦王卻當了真,對卻狐的傷勢愈發上心,這是將易姜的心拴在秦國的好機會,豈能錯過。他有意無意地將此事透露了出去,消息不脛而走,一時成了各國談資,反倒顯出易姜重情重義來,竟無人關心那位還在逃亡中的韓王了。
公西吾此刻正在齊王宮中。
雲陽夫人見他久無答覆,便將楚王意圖與齊國聯姻的事告知了齊王建。
秦國拿下了韓國,齊國大軍則已經開往燕齊邊境,兩國早已暗中劃分好勢力範圍。魏國好歹算是盟國,暫時是不會動的,那麼就只剩下趙國與楚國。而趙國有齊國駐軍,秦軍接下來要染指也必然要分齊國一杯羹。所以最後剩下的最完整最需要爭奪的就只有楚國。
公西吾暗中接受楚國依附便是考慮到了這層。齊王建擔心秦國一國壯大,自然也不願放棄楚國,所以聽了這個提議後便特地將公西吾叫來宮中,希望他能夠接受。
後勝也在場,坐在公西吾對面,陰陽怪氣地道:「相國自然是肯為國著想的,當初不就是為了利益娶了易夫人麼?如今再娶個楚國王姬又如何?」
齊王建含笑看向公西吾:「是啊相國,我與母后也商議過了,此事的確對齊國有利,相國一向為國出力,如今為何還不點頭呢?何況你不是接回了流落在外的幼子?孩子也需要人照料嘛。」
雲陽夫人坐在齊王建斜側,為他斟了爵酒,眼光瞄向公西吾,唇角微微勾起。
公西吾端坐那裡,一動不動猶如泥塑,許久才抬眼:「王上所言極是,此事的確對國有益,臣只是想再緩一緩,仔細考量清楚罷了。」
齊王建聞言大受安慰:「相國忠心為國,本王幸甚啊。」說著舉起酒爵便要敬他。
公西吾忙端起酒爵回敬。
後勝在旁翻白眼,也就齊王建吃他這套兜圈子的說辭。
出王宮時已至傍晚,隆冬的夕陽原本就沒有溫度,照著道旁蒼白凋敝的樹枝,叫人只覺瑟瑟
修養八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