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帶著人就快到了,想想真是激動啊。」容城正城門,城樓上兩個老兵在交談,其中一個稍年輕的開口說道。
自阿古巴身死,已是七天後,容城上下軍民全都聽說了,這才知道,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居然親身涉險,去阻止荒族舉辦拜火節,更是一舉斬殺阿古巴,永絕了後患。
每一個聽到這消息的人,無不激動萬分,當場高呼萬歲。
要知道,每一個生活在容城的人,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士兵還是將軍,無不日日夜夜擔憂,生怕某一天,容城的大門在睡夢中被荒人撞開;更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的親朋好友死在荒族手上,無不對阿古巴萬分痛恨。現在阿古巴死了,他們的仇恨雖然沒有完全解開,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荒族是倉央做主,並且與皇朝簽訂了永不侵犯的盟約。
盟約未必不能違背,可是荒族接連失去大祭司、阿古巴這等強者,即便還要開戰,也絕不是皇朝的對手,所以只要稍微懂得一點常識,就都知道,戰爭結束了。
戰爭結束了,這是一個充滿魔力的字眼,這意味著再也不用跟異族拼個你死我活了,這意味著可以回家。
許多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就哭了。
別一個抱著長矛的老兵,也是暗地裡偷偷流過淚的,現在卻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道:「不要激動,你又不是第一天看到咱們的陛下創造奇蹟。」
旁邊一個新兵忍不住道:「聽說陛下的刺殺計劃失敗了,最後挽救局勢,殺死阿古巴的是書院的學生,好像是叫燕離?」
老兵滿臉不屑地說道:「哼,如果不是懷璧大人將阿古巴打得半殘,他區區一個學生,哪有機會得手。」
新兵還沒領略張懷璧的厲害,更不知道張氏在容城的地位,遲疑著道:「可是我聽說阿古巴死的時候,全身都完好無損,他是被燕離一劍斬首的。」
稍年輕的老兵道:「這你就不懂了,懷璧大人素來低調,自然不屑站出來闢謠,燕離那小子隨便怎樣胡說,大家也都只有聽他的。況且,總歸都是陛下的臣民,他雖然殺死了阿古巴,未必不是陛下早就安排好的,不然他憑什麼能殺死修羅榜的高手?」
「不錯。」老兵非常認同地點點頭,「陛下深謀遠慮,早早就安排他做出最後的必殺,這叫做知人善用。」
有時候真相併不重要,人們總喜歡把與自己切身利益相關的當做真理崇奉,排斥一切異己,就算張懷璧親口對他說出真相,他也一定會認為前者是謙虛,是一個前輩在提攜後輩。
所以,重要的不是真相怎樣,而是人心所向。
就好比一個平民和英雄都說他做了一件偉大的事,人們卻更願意相信英雄一樣,因為這更符合他們的切身利益,只有英雄才能做出偉大的事,跟自己一樣的平民,怎麼可能辦到?如果要讓他們相信平民,就等於承認自己無能。
要讓他們承認自己無能,不比要他們去死容易。
「快看快看。」新兵突然激動地叫起來。
不規則的馬蹄聲,從地平線下傳過來,橘紅的夕陽,從地平線的右面灑落下來,仿佛也為了迎接似的,鋪了一地的金黃,一道道拉長的影子,越過這滿地的金黃,逐漸地延伸過來。
首先出來的是一面旗幟,上面簡單地畫著大夏皇朝的國徽,那是一朵鳶尾花。
鳶尾花是光明和自由的象徵,所以太祖立國,訂立的第一條律法,便是不允許奴隸的買賣。縱觀前朝,沒有哪個朝代的民眾,比本朝的更自由,所有的平民,都可以在州郡之間自由往返,惟有遷徙才需要徵求官府的同意。
高高抬著旗幟的人原本都是奴隸,現在正為了自己大夏皇朝子民的身份而抬頭挺胸,昂首闊步。
長長的隊伍中央,是穿著素白長衣的姬紙鳶,她騎著馬,目光平視前方,自然而然透出一種平和的威嚴,還有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恆定的境界。
沈流雲和張懷璧也各自騎著馬,走在她的左右,形同她的護衛。
燕離則跟在後面,非常懶散地躺在馬背上,翹起了二郎腿,微微打著呼嚕,顯然睡得正香。
李如龍跟在旁邊步行,因為自覺在這場大戰中沒有出半分力,有馬也不敢騎。他一面防止燕離從馬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