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酒巷不遠處,蘇羽的身體如同無肢節般癱軟著,半倚在牆壁上,整個人毫無生機。
左右兩側是他的子母雙劍,倒插在地,隱隱發出哀鳴。
劍的哀鳴,在殘陽照不到的地方,形成一片肉眼可見的陰影,宛如劍冢般悲涼。
終於,有了第一個發現屍體並報案的人,待京兆府的人趕到時,天已經完全擦黑。
嚴紹群作為京兆少尹,職權不小,這個時分,同樣職權的官員,早已回家逗老婆孩子了,可是他卻第一時間帶人來到現場,從這一點上看,倒是十分的稱職。
事實上也是,京都永陵有大半的治安案件,都是嚴紹群負責處理的。
嚴紹群探案與眾不同,他讓手下打著燈籠,觀察死者周邊的境況,很快就發現了激烈的打鬥痕跡。
可是愈是觀察,他的眉目就愈是冷沉。
雖然他的修為不算很高,僅僅只有四品,可是他卻能判斷出來,交手雙方的修為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境地,絕不是他可以窺覷的存在。
而如此一來,意味著這個案件很可能牽涉到黑道與門派餘孽,京兆府無法處置,必須轉交給裁決司,那樣他就失去了查案的機會。
「嚴大人,您,您快過來看啊……」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仵作驚惶的聲音。
嚴紹群眉頭微皺,大步走回來,道:「何事如此驚慌?」
仵作用顫抖的雙手,捧著一枚玉牌,遞給他時,牙齒猶自打架,「這……這……這是書院內……內院教習大人的身份玉牌……他……他是蘇羽……蘇大人……」
「什麼?」嚴紹群一把搶過玉牌,身旁手下立時抬起燈籠照來,借著火光,便見果然是枚一面刻著龍紋,一面刻著複雜古體字的天書令。
此令相當三品大員,在永陵足可橫行無忌。
嚴紹群的心湖不由翻起了滔天巨浪,為何偏偏是蘇羽?
蘇羽此人,在普通人眼中,或許只是一個內院教習,可是作為體系內最接近至高皇權的小部分人之一,嚴紹群卻無比清楚,此人乃是聖上重點培養的親信,是聖上置放於書院的棋子,如此重要的一個人,居然莫名橫死街頭,聖上的雷霆之怒,怕沒有多少人承受得起。
理智告訴嚴紹群,此刻應速速派人稟告裁決司,交給李邕那條瘋狗是目下最為妥當的處置。
可是下一刻,他的眼中卻燃起了興奮的火焰,若是能查明此案真相,自己何愁不能再進一步?而且,這可是一品武夫,整個神州大地滿打滿算,一品武夫也不足百數,這不足百數的人裡面,就有一個死在自己眼前,如果不能親自查明真相,定然終身抱憾。
欲望之火一旦點燃,就如燎原之勢不可遏制。
嚴紹群的雙目發光,聲音卻十分冷靜從容,道:「他是怎麼死的?」
仵作驚愕道:「大,大人,此案我等恐怕力有未逮,不如……」
嚴紹群淡淡剜了他一眼,道:「這裡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
仵作心神一顫,忙低下頭,道:「回稟嚴大人,蘇大人身上大小傷處著實不少,要想驗明具體,必須帶回府里。」
嚴紹群低頭沉思片刻,道:「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把這裡附近的人家給我找出來,一個個問話,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之人,回頭一絲不漏地報給我。另外,詳查此處方圓百丈內的異物,什麼都可以,兇犯一定有線索留下……半個時辰以後,帶死者回府繼續驗查,此案……」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暫時不要聲張,更不要報給裁決司,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轉身便走。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其中一個平日與他較為親近的屬下忽然問道:「大人,您去哪裡?」
「面見聖上!」
……
走在幽石小徑上,穆東風神色冷沉,走在隊列最前方。
此次受命殺人,他可沒想到最終會走到這裡來。不過,大理寺作為大夏皇朝最高審判機構,身為地位僅次於大理寺卿的他,職權也是旁人難以想像的,所以他才敢堂而皇之闖入書院後山禁地。
「該死,不過區區鼠輩……」
41野心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