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這邊,雖說是追,可對方的修為明顯在三品以上,只能憑藉著對血腥味的敏銳嗅覺,一路追蹤而已。
可是,血腥味越來越淡,距離不但沒有拉近,還愈來愈遠了。如果不是兇手一個勁地朝人跡罕至的地方鑽,恐怕早就失去了線索。
他方才的推測需要有一個大前提,就是這個殺手是黑道派來的。如果只從面具來判斷,很難肯定此人與那個使用血滴子、試圖殺他的人是同一個人;而且,即便萬晚興與黑道有所牽連,也很難肯定此人就一定跟黑道有關係。
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殺死他,查看他身上是否有黑蓮印記。
這時來到一條很長的巷道口的轉折處,血腥味到了這裡,徹底斷了。
燕離放慢腳步,思索著每一個細節。但從頭到尾,那個殺手都沒有表露出明顯的特徵,惟有聲音比較真實,是一個較為尖銳的中年人的聲音,料想其時他也沒想到有人闖入,所以沒來得及掩飾。
不過,有一個細節現在想起來,卻十分古怪。
那殺手殺死李天壽之後,本打算回頭看一眼來人的身份便立刻逃,可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之後還有凜冽的氣機透過來。
燕離原以為那是殺手殺人後沒來得及完全收回去的殺氣,可後來觀察現場,卻發現那人的手段十分乾淨利落,明顯是專業的殺手。
專業的殺手,殺氣收放自如,只有那一瞬間心神因為某種緣故紊亂,才會出現那種狀況。
回想一下,如果那個殺手是那天晚上使血滴子埋伏自己的人,那麼可以肯定的是,他和自己有仇,才會說出「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啃你的骨」這種話來。
而且他們的聲音也十分相似,很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那麼他在看到燕離的一瞬間,心神出現紊亂的緣故,就得到解答了。
可是,他在永陵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跟他有仇的人加起來都能建半個兵團了,根本無從排查。
想到這裡,他決定還是放棄追蹤,先去尚書台。
不料就在燕離即將衝出轉折點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黑影正從那處巷道衝出來,對方顯然也沒發現他,兩人竟結結實實地撞上了。
燕離只覺撞在身上的像一塊棉花糖,軟綿綿的,還有一縷清淡的幽香,眼睛一花,就見一個七、八尺高的漢子被他撞飛出去,一屁股坐倒在地,怔怔地看著他,一會兒後居然像個小孩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疼死了,嗚嗚嗚,走路不長眼睛的壞蛋,嗚嗚嗚……」
眼看著一個三十多歲,滿臉絡腮鬍的高壯漢子哭得撕心裂肺、山崩地裂,破羅鍋般的大嗓門還用嬌滴滴的語氣罵他「壞蛋」,燕離的心情簡直是憔悴的。
要是被人看見,指不定還以為怎麼他了。
燕離渾身打個寒顫,轉身就要開溜,誰料那人突然撲過來,抱住了他的腳,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嗚嗚嗚,壞蛋都不安慰安慰人家,嗚嗚嗚,人家疼死了,疼死了,嗚嗚嗚……」
「你給我撒開!」
燕離心裡一個哆嗦,險些一腳把他踹死,但卻聞到一股處子幽香,與先前相撞時聞到的一模一樣。
「壞蛋主人,芙兒的屁股都摔成兩半了,都不安慰安慰人家,嗚嗚嗚……」
燕離終於認出來,原來這個昂藏大漢,是芙兒所幻化,不由吁了口氣,道:「原來是你啊!沒事沒事,屁股本來就是兩半。」
「這算什麼安慰啊,嗚嗚嗚……」
「你先變回來,變回來,你這樣子我看著彆扭。」
芙兒的身形緩緩變化,恢復原來面貌,但即使恢復了,也還哭著,這時就能用「梨花帶雨」來形容了,好不可憐。
燕離一看果然是她,便將她扶起來,笑嘻嘻道:「哪兒疼啊,讓主人幫你揉揉,保證一揉就不疼了。」
「真的嗎?」芙兒一聽,眼睛睜得老大,但忽然警惕地捂胸連退好幾步,又覺不對轉而捂臀,扁著嘴說,「臭主人,壞主人,芙兒才不讓你揉呢,阿娘從小告訴芙兒,男女有別,不能亂摸,會生寶寶的。」
燕離壞壞一笑:「那你阿娘有沒有告訴你,什麼叫做霸王硬上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