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本來只是想查看一下顧採薇的狀態,至少要確認她沒有生命的危險。所以他抓著顧採薇的手腕,要診斷她的脈象。不料一個失神時,意識竟被攫走,且不由他的意志來反抗,以他如今的超越絕大多數修行者的靈神境界,還會發生這等現象實在不可思議。
他感覺到靈魂進入了一個溫暖的場所,流動的雲氣,如羽毛般輕拂他的肌膚,濃郁精純的元氣,如棉絮般包裹著他,他感覺到了一種無上的愉悅,這愉悅超越了所有一切感受,仿佛人世所有的痛苦與創傷,全都在這裡得到了修補,全都在這裡痊癒了。
他已認出了這是什麼地方,這是顧採薇的真名,他當然已不是第一次來,他當然已能感覺到這個地方對他的善意。
「薇薇……」他發出呢喃,只覺意識被輕輕托起,升空,外間是無盡的黑暗。這個宮殿,這個溫暖的場所外面,竟是無盡的黑暗空間。溫暖與冰冷,光明與黑暗,兩個極端的感受,竟在頃刻間轉換。它的永恆如同一個法則,它的冰冷如同要把靈魂凍結,它的蕭瑟死寂,是永遠枯萎的花蕊,它的時光從遠古流淌至今,仍然持續地前進著。
它,這個黑暗空間的意志,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願,似乎只願這麼樣冷漠的、孤獨地走下去。不存在**,當然也不存在終點。
也許這是所有生命的歸宿?
燕離只覺自己的意識被強大的漩渦吸走,他不由自主地跟隨流淌,他感到寒冷,還有一種無法具名的感覺,一種難以用言語註解的情緒。
「小賤客……」
一個深情的呼喚把他從黑暗中喚醒,眼睛一花,已回到宮殿裡。他怔了怔,突然狂奔起來,在這個宮殿裡,可是他無論怎樣奔跑,都始終跑不到盡頭,他無論怎樣改變方向,距離都沒有發生變化。
「薇薇,薇薇,你在哪裡?」他停下來,大口喘息。
「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顧採薇的聲音,像四月的風那樣輕柔。
「為什麼?你到底在什麼地方?」燕離茫然四顧,「為什麼,為什麼外面是那樣子的?」
「它讓你感到恐懼了?」顧採薇道。
「不如說,是一種敬畏。」燕離道。
「也許只因為它存在的時光太久遠了。」顧採薇道。
「它到底是什麼?」燕離道。
「我不知道。」顧採薇說著頓了頓,又道,「這是一場奇妙的機遇,當我選擇了你做爐鼎,當我選擇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當巨大的痛苦侵襲我的身心,我感應到了我們之間交匯的命運河流,我遵從我的直覺,趁機擺脫了桎梏,然後預見到了你的命運。小賤客……」
燕離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擁了雲氣裹來,如有一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薇薇,我想見你,我想要你醒過來。」
「小賤客,我們會見面的,在此之前,我會永遠守護你,我永遠是你靈魂的燈塔,當有一天,你看到了彼岸,不要猶豫……」
燕離猛地睜眼,還是那個房間,還是那個暖帳,顧採薇仍然昏迷不醒,如果不是佳人的話音猶在耳畔迴響,他根本就以為發生了一場幻夢。懷中突覺灼熱,他伸手掏出,是盛放龍神戒的那個盒子。
盒子一被掏出,就自動打開,龍神戒正閃爍著光芒。他遲疑了下,伸手抓住,瞳孔驟然收縮,身體後仰,全身的肌體一瞬間痙攣,因為就在他抓住龍神戒的瞬間,海量的信息湧入腦海,他的頭險些就被這些信息給撐爆。
當他慢慢回過神時,渾身濕透,地上床上,到處都是他的冷汗。龍神戒已不發光,已恢復成古樸的模樣,甚至還有一絲冷漠。
他的眼神複雜,不知該作何評價。龍神戒徹底完成了它的使命,將《太白劍經》最後一道法門《傾國》輸送入他的腦海。世人之所以把《太白劍經》排在第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最後一道法門。但他們只以為這是半部,只有燕離自己知道,這根本就已經是一部完整的經典,而且是超越當下所有已知的經典。
「凡劍者,內虛外實之儀,陰陽共生之相,體盡無窮而游無朕,故最上者,輕境而重韻。一命具實入真境,神毀魂斷築樞機。牽牛魁星射斗,達功候至深,精采內涵,淡韻亦濃;劍神
62、《太白劍經·傾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