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也沒料到形勢急轉直上,只一個眨眼的遲疑,臉便現出狠辣之色,儲在離崖里的外力連同元氣,按青蓮第一式運轉,虛空斗然出現裂隙,肉眼只見他仍在原地,「嗤」的一聲悶響,離崖便將那鬼面人刺了個透心涼。
這個時候,他留在原地的殘影才消失不見。
正與鬼面人糾纏的展沐突見一截劍尖露出,嚇了一大跳,幸虧反應及時,連退數步,避開了鮮血的噴射,旋即破口大罵:「混蛋小子,你想把我跟他串燒嗎?」
但話才說完,又是一愣,這一招如電光火石,思緒都跟不上它的速度,實在太恐怖了;而且沒有一點前兆,自己身為二品武夫,居然半點感覺也沒有,如果目標是自己,豈不也跟他一個下場?
想到這裡,心裡一寒,目露忌憚,不動聲色道:「有這殺招,看來根本不用我救你的。」
燕離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緩緩抽回離崖,甩去血跡歸鞘,強忍空虛感,微微笑道:「展爺也見到了,方才如果不是你救我,只怕已被那血滴子絞成了肉沫,實在是僥倖啊。」
「恕我直言,這可不像是一個剛撿回一條命的人。」常山從後面走過來,目光閃爍著若有所思的光芒,他跟蘇羽同僚多年,怎認不出青蓮第一式的劍勢。心裡又異常震驚,這一招雖然只是簡單的一擊直刺,但劍勢複雜無比,他曾見蘇羽施展過,修劍多年,在劍道也頗有造詣,他卻連模仿都做不到。
燕離沒理他,稍稍恢復了些力氣,藉故掩飾的同時蹲下身,將那鬼面人的屍體扳了過來,摘去了面具,是個陌生的面孔,他不由有些失望,不料展沐卻臉色大變,忍不住驚叫出聲:
「萬晚興!」
「武神府大總管?」燕離心裡一動。
展沐不可思議道:「怎,怎麼會是他?」
常山倒不意外,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現在不都在傳,武神府二公子死在了燕離手中,他的娘、那位一品誥命夫人怎咽得下這口氣?就算她咽得下,武神王霸可不會真的按規矩沉默,再說了……」
他冷笑一聲,繼而道,「別忘了,還有一個張志雄,武神府與這小子的恩怨,已經不共戴天。——我還真是佩服你這不怕死的精神。」
萬晚興死了,永陵又將發生一場地震。
展沐想到善後的事,就一個頭兩個大,沒好氣道:「你這混蛋小子,下手就不能留點情?到處招災惹禍,再這樣下去,皇上也保不住你。不行,你不能再住我酒樓了,給老子麻利點,趕快搬到書院去!」
燕離隨口道:「吾輩勝敗存亡,惟生死爾。」
這句話出自「鬼神盛宴」的主謀鬼聖楊幽雲之口,意思是修行者的爭鋒,只有生或者死,沒有第三種結果。
殺掉一個萬晚興,少掉一個麻煩。
但燕離還是有點失望,這場埋伏的來由還是毫無頭緒,連海長今到底是被利用,還是與他們串通一氣?
忽然一怔,他的目光順著萬晚興的胸口,也就是被離崖刺出來的、黑袍上的孔洞,發現露出了一小截鎖骨,而在鎖骨的下方,有個成人拇指大小的黑色印記,是一朵盛開的蓮花;詭異的是,這朵蓮花是倒過來的,並且通體幽黑。
這個印記,他見過!
那天在地牢弄私刑,余行之的身上,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印記,只不過位置是在左肋下方。
腦海似有光亮照得通透,隱約間有一根線,把這些前因後果串聯起來,但還有一個關鍵點沒想通,還差一點。
目前已知顧時雨參與了當年的滅門案,他跟余行之必然是一夥的,所以他毫無疑問是臥底。但是新的問題隨之誕生,萬晚興請到他是巧合,還是他也是黑道的臥底?
如果從這印記上判斷,可能性非常的大。
展沐見燕離怔怔出神,皺眉道:「想什麼呢?該回去了!」
由於黑袍上的孔洞十分狹小,他與常山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燕離回過神來,不動聲色站起,道:「在想應該怎樣報答二位。這樣吧,過兩天送二位兩壇『天外有火』。」
「哦?」展沐眼睛一亮,「這個倒是不錯。」
屍體處理後,三人回了酒樓。
一夜無話。
翌日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