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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坐在一堆散亂無章的屍體中喘息,渾身上下都染著暗紅魔血,有些是同僚的,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一道傷口,從上額直到眼袋,幾乎將他的左眼劈成兩半,毫無疑問是瞎了的。草草抹了藥,他站起來,自然牽動小腿、背脊、腹部的傷口,前兩處深可見骨,後一處只差微毫就能要去他的性命,自然疼的齜牙咧嘴;可是不能在這裡多做停留,咬牙忍痛,深一腳淺一腳地下山。
「銀蛇!」
十來個身影,從坡上快速地跑下來,為首的是影。
歐陽修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渾身一僵:「堂,堂主……」
影的身邊是無面,餘下的影子,都是在九霄劍宮下勉強躲過一劫的倖存者,他們再沒有平日的神秘,臉上毫無人色,步履匆匆,如同正在逃命。
事實上就是在逃命。
一夥魔,唯有影在路過屍體堆的時候分心看了一眼。看到這裡還有自己手下的屍體,他當然會疑惑,對歐陽修發出疑問來:「怎麼回事?」
咕!
歐陽修乾咽一口,喉結滾動著,艱難地道:「有,有修行者斷後……我,我們遭到埋伏……」
「唔,快走!」
影的心機何等敏銳,但此刻卻如同驚弓之鳥,很輕易就接受了這個答案,並催促歐陽修跟著他一起快些逃跑。
「走?」歐陽修發現自己一愣的功夫,他們已經越過去,醒過神來,連忙一瘸一拐地追上去,「堂主,咱們為什麼撤退,難道是蘇北客來了?」
影搖了搖頭。
「不是?」歐陽修心中愈發好奇,「那是九大道統的援軍?」
影搖了搖頭。
「也不是?」歐陽修心中隱隱有所猜測,卻不敢確認,連忙又問,「那薛狂大人呢?那些鬼族呢?俘虜沒抓到嗎?」
「閉嘴!」影突然凌厲地瞪向歐陽修,心中已煩躁到了極點,如果銀蛇不是他極為器重的手下,早就扭斷他脖子了。頓了頓,又覺得什麼都不說不太好,只得陰沉著臉說道:「我們失敗了!那個男人,燕十方,太出人意料,薛大人跟那些鬼族都死了,我們僥倖逃出來。影堂恐怕要斷送在我手上了……」說到後面,已帶了些許的哀傷。
歐陽修倒抽一口冷氣,跟著嘴角勾了勾,獨眼中透出邪惡的笑意來,「堂主放心,屬下決不會讓影堂消失的。」
……
冰雲蠶食鬼氣,到了最後,已無荒咬容身之地,在經過激烈的心裡鬥爭後,他恨恨地道:「流木冰見,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臣服在我面前!」說畢背後展開一對暗紅肉翅,沖天而去。
「明智的選擇。」流木冰見沒有留難,實力保留一分是一分。冰天雪地消失不見,只剩泰蘭遺蹟,雪魄似的雙睛,漸漸恢復常態,冰雪鎧甲消失不見,凌空一踏,數個呼吸的起落間,已跨越十里距離。
劍宮已經消失。滿地都是屍體。能動的都是自己人,看來活下來的敵人全跑光了。姬紙鳶與另外幾個人將燕離抬到臨時搭建的簡易床榻上治傷。她走過去,看到燕離昏迷不醒,便走了開去,在一個視線開闊處,遠望崑崙方向,眉頭浮上一絲憂慮。
少頃,姬紙鳶走過來,輕聲喊道:「冰見姑娘。」
流木冰見回頭朝姬紙鳶微微一笑,道:「紙鳶,你我也算生死與共的道友了,就不要那麼見外,喚我冰見吧。」
「冰見。」姬紙鳶欣然接受。
流木冰見十分欣賞姬紙鳶的氣度,能與之交上朋友,也非常高興。忽然想起一事,笑容頓止,罕見地嚴肅道:「紙鳶,此番回仙界,恐怕還有波折。」
「嗯。」姬紙鳶平靜地回應著,似乎心中早有成算。
流木冰見倒驚訝起來,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知道。」姬紙鳶道。
流木冰見委婉道:「我相信燕兄是清白的,但有時候,真相併不重要。」
姬紙鳶呵出一口白氣,嘴角泛起的笑容,有些苦澀,更多的是坦然:「別擔心,我會證明的。」
「冰見姑娘。」
這時魏舒與文子卿走來,言簡意賅地道:「此地不宜久留。」
流木冰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