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嘯,攜裹著大雪,如萬頃的沙礫傾倒,淹沒一切。
天地間惟剩白茫茫一片,此城中可見度為零,燕離卻幾乎沒有走錯半步,因為這裡是聖世宮。
這裡有太多太多悲傷的回憶,這裡也有太多太多慘烈的故事。
金殿已然化作冰雪世界。就在皇座上,白芙玄慵懶地坐在那裡,看著燕離一步一步走進來,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此刻的她,不復小孩的模樣,但年紀看著還是不大,也許只有十六,可是她的眸中透露出來的滄桑感,那種閱盡時光的通透與智慧,卻可以讓人忽略她的年齡。
「我來了。」燕離的聲音很低沉。離歌連鞘握在手裡,握得很緊,仿佛這就是他的生命的全部重量。
「我還記得你剛出生時的模樣。」白芙玄似乎頗有感觸,「別人都在哭,唯有你卻在那裡笑個不停。小小的真是惹人憐愛。」
「你在我小時候就見過我?」燕離道。
「你是一等劍主,繼承了我那死去的姐姐的衣缽。」白芙玄笑著說,「我怎麼能不關注你。」
「我該叫你什麼?」燕離道,「芙兒?還是道祖?還是白芙玄?」
「如今本座已然覺醒,再也不是你身邊的侍女,稱呼萬不可馬虎。」白芙玄道。
「楊幽雲是你的手下對嗎,或者我應該叫你一聲幽蓮?」燕離幾乎已無法控制情緒。
白芙玄似乎一怔,很快笑道:「那是我最後一次入世用的名字,想不到你居然知道。」
「楊幽雲修的是《玄星寶典》!」燕離就好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發出低沉的咆哮。
「不錯,寶典自然不會無故遺失,自然是我傳給他的,他也自然是我的人。」白芙玄淡淡笑著。
「神州就是龍神圖,對嗎。」燕離道。
「我閉關之後,神州自己發展出了規模,等到我想清理時,已經不忍下手。」白芙玄嘆氣道,「數千年前,我姐姐,也就是你的祖師,不甘於敗給我,臨死前切割了龍神圖,使之一分為二,一部分是龍神圖的主體,封印著星靈一族,一部分化成了龍神戒,承載她的絕學。這麼多年,為了封印的完整,我一直在尋找龍神戒。」
燕離的血已衝到腦子裡,此刻他哪還不明白,楊幽雲背後的人,必然就是白芙玄。他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悲愴的笑聲在冰殿裡迴蕩,悲愴卻也滿含譏誚,「總有人喜歡把話說的很漂亮。難道不是因為越來越抵抗不了天道的詛咒,才需要完整的龍神圖來保命?」
白芙玄臉色一沉:「你自己睜眼看看,星靈一族的封印已經擴散到整個神州,一旦讓他們破封而出,對修行界乃至閻浮世界,都是一場浩劫!」
燕離大笑道:「你是道祖,說的話當然是金科玉令,我區區一個藏劍峰弟子,斷然沒有反駁的餘地。」
白芙玄怒道:「難道你相信不落城那個老東西的判斷?」
「我只相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燕離停住了笑,咬牙切齒道,「我白家滿門的冤魂,今日就用你的血來祭奠!」
白芙玄似乎怔了怔,旋即慢慢地笑了起來:「原來你不是來救人的。」
「殺了你,紙鳶自然可以得到自由。」燕離此刻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化作了殺意,無盡的殺意在殿內攪動起來,化成一層層的漩渦。
「你可知道她的身份?」白芙玄道。
「我只要知道你是幽蓮聖母,這就夠了。」燕離咆哮一聲,人已化作一道劍光,向皇座撲了過去。
「當年白空雪都鬥不過本座,就憑你?」白芙玄似笑非笑地屈指一彈,「嘭」的一聲氣爆,方才實質化的殺意瞬間滌盪一清,燕離以及劍光也都被彈得粉碎。
燕離摔飛到宮殿門口,躺在冰冷的冰上,一顆心不住地刺痛著,他永遠也不能想到,苦苦尋覓的大仇人竟然就在身邊。此刻那些過往的回憶一幕一幕浮上腦海,他才感覺到一種窒息的痛苦。
「為什麼是你……」
他又爬起來沖了上去,但是再一次被擊飛。
……
已經不知第幾次被擊飛,他的全身上下都在流血,可是他的眼睛裡絕沒有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