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谷鎮。
潑天的暴雨,下了一整天,似乎要洗刷去鎮中吞人妖魔般的詭異氛圍。
雨中起了大霧,是極少見的奇景。
霧中闖出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一頭跑入鎮中,來到一處屋檐下避雨。
大的身影罵罵咧咧道:「他娘的破雨,把道爺好不容抓來的野兔給淋沒了,這下又要挨餓。」他轉向小道童,氣不打一處來,憤憤地將之踹倒在地,「都怪你這個掃把星,真是走到哪裡都倒霉運!快滾快滾,到這鎮上找個冤大頭收養得了,早知當初不管你死活,害道爺我倒了八輩子血霉……」
小道童扶正了臉上的只在眼睛位置有兩個小圓孔的面具,抱著巨斧吃力地站起來,愛惜地拍去縫滿補丁的道袍上的污漬,借著順檐而下的雨水洗淨。
咕咕!
道人吞了口酸水,捧著肚子苦著臉嘆氣,「人生有十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窮苦,愛苦,恨苦,怨苦,愁苦,求不得苦。」
「咦,這兒怎麼一點人氣都聞不見?」他忽然側耳貼在門框上,喃喃道,「倒好似很久沒人住了。」
一個奇香闖過雨幕,撲入到二人鼻中。
「好,好香,是燒雞!」道人眼睛發光,舔了舔嘴唇。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街道斜對面一個酒肆中傳來一個充滿磁性的嗓音,也絲毫不受暴雨影響,清晰地響在耳邊。
「咦?果然是故人啊!」
道人大喜,拉起小道童就沖入雨幕,一頭撞入酒肆。
酒肆已很久沒人來過了,到處都落滿了灰塵。
不過鍋爐最近被啟用了,蒸騰著煙霧。
離櫃檯最近的一張桌,擺放著滿桌子的菜,葷素都有。
道人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也不管「故人」是誰,衝上去抓著一個燒雞就啃咬起來。
燕離從裡間掀簾出來,對著小道童微微笑著,「坐。」
小道童怔怔地望了燕離片刻,聽話地坐了上去,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燕離給二人分別倒了飲品,也自坐下,笑望著二人吃喝。
畢竟要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說話。
「你小子該不會是算準了本道爺的行蹤,特意等在這裡的吧?」苦道士一面嚼著一面說。
「當然不是。」燕離笑道。
「哼,道爺我就說。怎麼回事,這兒怎麼一個人都沒有?」苦道士道。
「您關心的應該不是桃谷鎮。」燕離意味深長地道。
小道童仍慢慢地吃著。
苦道士夾菜的動作卻停了下來,將嘴裡邊的吞咽下去,慢慢地放下筷子,喝了一杯水酒,「你已知道我的來意?」
「是。」燕離道。
「什麼時候識破我身份的?」苦道士道。
「有點久了。」燕離道。
苦道士道:「那你想要如何?」
「想請您離開。」燕離道。
「你可知本道爺是什麼身份?」苦道士道。
燕離道:「奉天教徒,代號為李,她是白。」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知道,道爺我這趟是來取你性命的。」苦道士道。
「我還知道,前輩跟他們並非一條心。」燕離道。
「所以你覺得可以說動我不插手?」苦道士道。
「不能嗎?」燕離道。
苦道士慢慢地浮出一個輕蔑的嘲笑,「能,須知這世間萬物都是有價的。」
「兩千顆靈魂石。」燕離道。
「兩萬。」苦道士臉色不變。
「我拿不出來。」燕離道。
「怎麼,」苦道士冷笑,「你的命連兩萬都不值?」
「那要看在誰眼中。」燕離道。
「在本道……」苦道士說著突然臉色一變,先是轉紅,接著脹成紫紅色,「你,你敢對本道爺……下毒……」
說畢眼白一翻,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就好像一隻發羊癲瘋的狗。
「他不會死,但需要人照顧。」燕離遞給小道童一個乾坤袋,「這裡面有些吃的喝的,接下來幾天就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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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發羊癲瘋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