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品武者對上三品武夫,幾乎必死無疑。
再加上燕離現在算是最低谷的狀態,恐怕連個七品武人都打不過,何況三品武夫呢?
常山自然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才跟燕離說了那麼多話。按他的理念,復仇如果不讓對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死,就沒有意義了。
很多人喜歡看別人掙扎在泥濘或深淵裡,看到他們臉上掛滿絕望的表情,復仇的快感,才會傳遞到靈魂深處,才能讓自己躁動的心靈平靜下來。
讓復仇的對象絕望是沒錯,但有時候死亡並不代表絕望。
燕離怕死,活著才能滿足欲望。但死對於他來說不是絕望,而是解脫。
……
燕離死了。
展沐提前得到授意,設網抓捕,余行之被一網打盡。然後他循著燕離的蹤跡追到窄巷時,只看到一具屍體。
燕離死了的消息,僅僅一夜,就傳遍整個永陵。各大小勢力的情報網全力啟動,得到的消息,都是確切的。
燕離真的死了。死人是沒有價值的,一個曇花一現的攪屎棍,很快就沒有人關注。
真正讓人關注的是京兆府。
守衛京都治安的京兆尹居然是黑道潛進來的奸細。這讓永陵百姓心寒的同時,又對黑道的龐大感到顫慄。
京兆尹事件給朝廷敲了一記緊鍾。黑道不是隨時可以消滅的存在。它們早在不知不覺間,成長為龐然大物。
當然,少數與燕離有過交集的。譬如與他一起喝過酒的秦易秋等人就唏噓不已;還被欠著人情的般若浮圖雖難以理解,卻很快接受這一事實;書院一眾學生,心情那是既喜又酸,真叫一個複雜。但無一例外地感到輕鬆下來。
書院前十,有些一笑而過、有些暗感可惜、有些人心裡卻空空的沒有著落。
譬如唐桑花,譬如王元慶。
第二天上完課,兩人都還不相信。
對於王元慶而言,燕離殺了張志雄,他未來的手下最兇猛的大將,又是他的表弟,這一份仇恨,無論如何都無法化解,必須要親手殺死燕離,才能洗刷。
燕離突兀死去,反倒令他無所適從。
唐桑花對燕離的感情是最複雜的。對她而言,燕離身上有吸引她的特質,又是她正在雕琢的一件作品,突然間死去,就好像屬於自己的玩具被別人給玩壞了,偏偏又不知道兇手是誰。
那種無可化解的氣悶,讓她只想殺人泄憤。
可是,她終究還是按捺住了。
有間酒肆,後院。
她陰沉著臉,與燕朝陽對峙,道:「到底怎麼回事?燕離呢?是不是藏在這裡了?」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修為身份,面對燕山盜二先生,態度有些不友好。
燕朝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面對她的詰問,只說了一句,「不知道。」
唐桑花柳眉蹙起,道:「你家少爺死了,你一點也不難過?」
燕朝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唐桑花強忍怒火,道:「你告訴我,燕離是不是經常玩這種把戲?」
燕朝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命只有一條。」
唐桑花忍無可忍地大聲喊道:「做戲!我是說做戲!他是不是又在算計什麼?他的屍體呢?讓我看他的屍體,如果他真的死了,就拿來餵我的蟲子,便算了結了我跟他的恩怨,如若不然,我要讓你們整個燕山盜雞犬不寧!」
燕朝陽冷冷道:「你試試!」
「呵呵呵……」
唐桑花忽然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然後她轉身,不停地自語,「不要,不行,不能被怒火沖昏了理智,要想想有趣的事,比如……」
她一面自語著,一面走了出去。她來到貧民窟,把身上所有的銀票都拿出來,厚厚的一疊,怕有數萬兩之多,都是這兩年用各種手段積蓄的。就這樣一面走一面灑,一面灑一面笑。
一張銀票最少面值是五十兩,夠普通五口之家富足地過上兩年,貧民哪曾見過這麼多錢?
最早是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孩子。這個年紀,還不懂錢財的意義,只知道這么小小的一張紙,可以讓他吃飽肚子,於是在大人來搶後,死命攥著不放。
70復仇要讓對方知道才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