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滿頭紫發,穿一襲月白錦衣,外面套一個紫色披風。
他一上岸,便將港口內的人驚呆了,因為他實在太美了;可是他身上卻有這麼樣一個特質,即使生的那麼美,還是讓人一眼看出是個男子。
那女的一身酒紅色的對襟長衣,上面繡著浴火鳳凰,三千青絲挽了個飛仙髻,插一朵冰琉璃般的簪子,璀璨奪目的玉流蘇跟隨著她的步履搖曳生姿。
她有一張不施脂粉卻明艷逼人的絕美臉龐,但是她的眉宇之間偏生又帶著說不出的清冷意味,二者奇異的融合在一處,深深地吸引住人。
細頸戴一條鎏金彩鳳,皓腕有個黑色瑪瑙鐲,看來都不是凡品。
這麼樣一對男女並肩走在路上,直讓人驚嘆天作之合,絕無其他二想。
所過之處,無論是頭戴斗笠故作神秘的江湖客,還是滿頭大汗的腳夫,都不由自主地為二人讓開一條通道,一時間看來宛然夾道歡迎。
有心人看到女子衣飾上的繡紋,立刻想到了什麼,步伐匆匆地鑽入人叢。
燕十一輕聲笑了起來,道:「真是不幸,這世上有兩種人讓人望而生厭,卻偏偏都讓我碰到了。」
顧清幽一路上不知受了他多少氣,漸漸開始習慣了他的用辭,也漸漸找到對付他的竅門,通常只要對他的話不加理會,他絕不會自問自答唱獨角戲,於是冷著臉不言不語。
燕十一果然半句也不再多說。
偏偏有時候,顧清幽又想聽他接下來會說什麼,就像現在,她忍不住了就道:「哪兩種人?」
燕十一輕笑著道:「一種是粗鄙不堪的酒色狂徒。」
正巧一個敞胸露乳、渾身酒氣的醉漢一步三搖晃地從一艘船上下來,瞥見顧清幽,頓時遠遠調笑著喊道:「美人兒,快來陪大爺我喝酒……」
說罷從腰間取下一條鞭,「啪」的甩過來,長鞭猶如長了眼睛似的,直直地捆向顧清幽。
「找死!」
顧清幽見燕十一半點紳士風度也沒有,居然也不知道替她擋下,頓時把氣都撒到醉漢頭上,彈指間就見火紅勁氣迸射。
她本意是毀去對方寶器,給一個教訓便罷,不料那醉漢還有點功夫,忽而地一抖長鞭,就繞開了勁氣,捆住了她的手腕。
顧清幽美目頓時一寒,赤色劍光乍起,長鞭先毀去數截,跟著是那醉漢的手臂,也被赤色劍光纏繞,頃刻間被焚毀。<>
醉漢慘叫一聲,酒已完全清醒,待察覺到顧清幽的身份時,驚恐之下,「噗通」地跳入水中,水面很快一片鮮紅。
「真是不美,」燕十一嘲笑著道,「婦人之仁,原來說的便是你,今日你不殺他,似這等人物,他日你若落難落到他手,必遭殘忍凌辱。」
這廝冷眼旁觀就罷了,居然還說風涼話,到底是有多不要臉,顧清幽氣不打一處來,冷冷道:「何須你來教我,後面自有鳳凰殿的門徒料理!」
「真是多餘!」燕十一搖著頭道:「無論多麼簡單的事經由你手,總是會變得無比的複雜。」
「少廢話,快說第二種是什麼!」顧清幽強忍著掐死他的衝動。
妖異的輕笑聲肆意蔓延開來,燕十一目視前方,輕輕笑著道:「第二種是人面獸心,表里不一的輕浮浪子。我來給你做個示範。」
正見一位白衣公子狀似風流地搖著玉扇,邁著優雅從容的步伐,帶著優雅迷人的微笑,向著顧清幽筆直地走過來,朗聲道:「在下……」
他才說出兩個字,突見一道紫色刀光兀然劈過來,臉色頓時巨變,遂毫不猶豫地抓過一個路人擲向刀光。
在周遭人驚恐的目光下,那白衣公子便跟路人一起碎成了漫天的血沫。
顧清幽停住腳步,薄怒道:「他做事情不擇手段,自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你何必牽連無辜?」
燕十一腳步卻不停,輕笑著道:「因為這就是他的命數。」
「你以為自己是誰,可以隨便界定別人的命數?」顧清幽冷然地道,「那天若不是凝血刀尊的徒弟,而是凝血刀尊本人,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
燕十一頭也不回地淡淡道:「那就是我的命數。」
顧清幽深深蹙眉,最終還是重新邁步。
23、血洗凝碧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