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
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拓跋乘風似一支離弦的羽箭,快馬流星,在黑夜裡一枝獨秀,十分扎眼。
尾隨其後的秦軍將校們欲上前護衛,奈何胯下戰馬腳力不足,只能猛抽馬鞭,由西往東滾滾而來,嘗試尾隨拓跋乘風。
很快,拓跋乘風便脫離了大隊兵馬,即將穿越連綿矮山,他沒有做任何停頓,獨自策馬沖向陽樂渡口。
策馬疾馳,恣意瀟灑,自古少年多輕狂!
前方漢賊的弓箭手已經隱約可見,正當拓跋乘風極為快意地拔出狼刀,準備給這群漢賊來一個蛟龍倒海時,他只覺視線模糊,喉嚨一甜,一口濃血噴薄而出。
隨後,他和他的胯下馬,一齊倒在了官道上。
只見一根細若頭髮的鋼絲,離地三尺有餘,悄無聲息地橫在官道上。
鋼絲上面正滴滴噠噠流淌著濃稠的鮮血,距離微微顫抖的鋼絲不遠處,一雙人腳和半個馬身亂七八糟地散落在官道之上,好似一灘爛肉。
這雙人腳的主人,名字叫,拓跋乘風!
這纖細如髮的鋼絲也有一個很好記的名字,斷。
白貉營司職控遏要道,常年駐守在太白山脈各個出口處,為了防止敵人快速奔襲攻己不備,已故的白貉營校尉夏孑曾斥重金,請墨家外門弟子鍛造了此等鋼絲數百條,橫亘在太白山脈進出口的各處要道。
這取名為『斷』的鋼絲,與尋常江湖俠客所用的鋼絲大為不同。
此鋼絲的鍛造之法,除墨家外,至今仍不被世人所得知,墨家弟子對這一根小小鋼絲也是諱莫如深,在公共場合里能不談便不談。
若不是夏孑父親夏瞻與前墨家鉅子寒李有些故交,著數百條鋼絲,根本不會流出墨門的。
一定程度來講,這『斷絲』是白貉營的獨門兵器。
這一根根『斷絲』極細,面唰特製油漆,防腐防鏽,承重力強,方便攜帶且布置簡單,更為可懼的是,鋼絲的鋒銳程度,絲毫不亞於當世寶劍,有人用手指在鋼絲上輕輕一划,既會受傷,用力一划,便有傷筋動骨之危。
對於白貉營來講,今夜是惡戰,是死戰,夏沫自然帶上了白貉營所有的家底,這裡面,自然也包括了幾百根『斷絲』。
在允諾牟梟阻擊大秦回援敵軍後,夏沫第一時間趁著夜色,命令軍士把鋼絲兩端綁在官道兩側的樹上,將這個致命的武器橫在了官道之上。
不知死活大意輕敵的拓跋乘風,一路閃電狂奔,直接被『斷絲』變成了殘廢,強勢的衝勁兒,讓拓跋乘風飛出了十餘丈才感覺到身體出現了異樣。
此刻,拓跋乘風躺在地上,整咬著嘴唇苦苦掙扎卻不喊痛,他雙膝以下被『斷絲』齊齊削斷,流血不止,強大的慣性讓他斷掉的雙腿距離他足有三十丈距離。
他胯下的戰馬,已經腸肚一地,氣絕而亡。
做人做事,常添燈草滿添油,像拓跋乘風這種嬌生慣養里滋生的張狂性子,遲早要栽跟頭吃大虧。
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戰,將是拓跋乘風的最後一戰了。
遠行要有耐磨鞋,殺人要有趁手兵,果然如此!
未等後續秦軍道來,一柄純白色的長劍,悄然抵在了拓跋乘風的肩頭,執劍的夏沫,一張稚氣未退的臉上,露出了這個年紀所不該有的殺氣和煞氣。
拓跋乘風沒有回身,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寒意森森的雪白牙齒,鄙夷道,「你們這些漢賊,就會耍彎彎腸子,真他娘不爽利!」
夏沫十分平靜,「秦人都是些如你這等只會逞口舌之利的狂徒?呵呵,看來,你們秦人只配窩居苦寒的北洲!」
拓跋乘風怒不可遏,他正要回首駁斥,卻只聽『唰』地一聲。
一道白光在他眼前閃過,拓跋乘風再失左臂。
這一回,拓跋乘風仍是沒有喊痛。
......
草木也知秋,韶華竟深愁。
何人知我意,山海亦難平。
親手斬斷了拓跋乘風一條胳膊,夏沫長長舒了一口氣,面上露出極為舒坦的表情,旋即目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