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霧裡看花水中月
虎兄表情肅然說道:「但凡名門大派,底蘊均自不凡,雖說那些手段難入你我之眼,較諸我古武家族自然有若塵埃,但行走世間也足夠了。」
樹下諸人紛紛讚嘆迎合,各自心裡卻在琢磨著,如果今日坐在樹下的是獅兄,他斷然不會說出如此驕傲自戀的評價,只會極誠實地點評一番神殿道法的優劣。
「沒有想到能夠追上須臾王子腳步,一同進行最後考試的人居然是那個叫項瀾的傢伙。」
樹下諸人又把目光再次投向譚某某。
譚某某無可奈何地嘆口氣,說道:「師兄師姐們,你們又看我是做甚?」
繡花師姐微笑說道:「那不是你朋友嗎?」
譚某某摸了摸腦袋,困惑說道:「我真沒想到項瀾能走到山頂。憑我對他的了解,這個傢伙真能吃苦,筋骨精神打磨的像個變態一樣,而且他修練起來是真可以不吃飯的,所以最開始那截山道應該攔不住他,而且他在舊書樓看了一年書,若要過柴門,也有幾分可能。可居然連山霧都沒辦法攔住他,便是我也覺得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有人問道:「他現在是什麼境界?」
譚某某回答道:「暗勁。」
樹下一片輕呼,提問那人不可思議說道:「須臾王子已經是化勁上境,只差一步便能抱丹,他能走到石下毫不出人意料,可那個傢伙才是暗勁境界,這又是怎麼上來的?」
虎兄看了那人一眼,沉聲訓斥道:「廢話,自然是走上來的。」
其實這句話才是真正的廢話。只不過他是虎兄,當楚大人和獅兄去國遊歷之時,古武家族後山便以他為尊,樹下的師弟師妹們自然無人敢勇敢地指出這一點。
虎兄眉梢微挑,不悅斥道:「跟隨老師學習這麼多年,居然連這種事情都還想不明白!世間哪有完全確定之規則?若一應規則皆已註定,那我們還修武求索做什麼?若一應規則都無法改變,那我們還吃飯喝水做什麼?何不自行從崖那邊跳下去?」
樹下諸人頓生凜然之感,知道師兄是在正式教誨自己,肅然聆聽。
「項瀾雖然才暗勁,但誰告訴你暗勁就不能登到山頂?如果只有像須臾那樣已入暗勁上境、只差一步抱丹的人才能登上山頂、才能進入古武之地,那何必還要考試?」
虎兄神情淡漠說道:「暗勁就不能登山?先前我就對你們說過,想當年獅兄他停留在暗勁境界以下整整十七年,上山下山不知多少遍,他又有哪次半道就滾下去了?」
有人猶豫說道:「師兄你說的雖然不錯,但拿項瀾和獅兄相提並論,是不是太抬舉他了?」
虎兄望向崖畔那顆巨石,淡然道:「如果項瀾今日能成功,那他就是獅兄之後第二個能在暗勁以下境界走完後山全程的傢伙。」
聽著這話,山頂大青樹四周一片沉默安靜,只能隱約聽到譚某某不甘心的話語:「獅兄是未入暗勁,項瀾三個月前就入的暗勁,這差別大了去了。」
「其實如果讓項瀾當小師弟也不錯啊。」繡花師姐望著譚某某胖乎乎像大白饅頭的臉蛋兒,笑眯眯說道:「雖然捏起來手感肯定不如皮皮你好,但他臉上有酒窩,真的好可愛。」
譚某某下意識里打了個寒顫,趕緊退到虎兄背後,探出頭來喊道:「七師姐,你不要想的太美,這最後一關可不是那麼好過的,我賭須臾肯定先爬上去。」
繡花師姐笑眯眯,揭穿他的真實想法:「如果真是須臾先爬上去,你不得失望的大哭一場?」
譚某某嘿嘿笑了兩聲。
「漫漫山道先考了意志,比了悟性,試了境界,霧裡又看了本心,最後這顆頑石,看的不過是選擇罷了,無論對須臾還是對項瀾而言,難度都不會太大。」
虎兄緩聲說道:「正因為難度不大,終究較量的還是決斷力,須臾他長年在神殿裁決司那壇污水裡浸泡,殺戮婦孺面不改色,大概應該還是他做選擇的速度更快。」
一陣山風微拂而過,大青樹梢頂簌簌作響,長草漸伏,崖畔腳下的銀色夜雲一片擾動。
站在遠處崖畔的余簾回頭望向雲海,眉尖微微蹙起。
大青樹下虎兄霍然站起身來,神情驟然間變得極其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