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禪房的房門銅鎖譁然掉在地上,門被慧絕一腳踢開。
簡陋的房間裡,只見蘇雲瓷掌燈而立在堆疊的布幔後,精緻秀美的臉上,沒有一絲慌亂恐懼。一雙沉靜如古潭的眸,有種洞穿人心的銳利,攝人心魄。
慧絕微微一怔,竟被這目光逼得後退了一步,緊跟著皺眉吼道,「把金鐲子和霓裳衣都交出來!」
蘇雲瓷淡淡一笑,從容優雅的將手上油燈朝地上扔去。
轟——油燈落入層層疊疊的布幔中,頃刻之間,火蛇迅猛竄起,滾滾火光沖天!
「瘋了!瘋了!」慧絕大叫著,驚慌的從禪房中逃了出來,「她竟然敢放火燒禪房!」
「賤婢!都是你害的!」慧絕惱羞成怒,衝進小院將書清一頓暴揍,「要不是你嘴毒,她也不會怕的尋死!」
一向有主張的慧明也急了,精明的臉上滿是焦灼,這回事情鬧大了!庵主只是吩咐她們給蘇雲瓷點教訓,可沒讓她們殺人放火。
「你們——」小院門口,意嬋瞧見這一幕,手上剛取的衣袍嚇得掉在了地上,一張臉驚得毫無血色,下一刻,幾乎是本能的叫喊出聲,「殺人了!慧****絕要殺二小姐!」
「來人啊!救命!快救救二小姐!」
尖銳的喊聲凌厲如刀,熊熊火光直衝雲霄,徹底將平靜的夜色打破。
「這下子完了!庵主定然不會放過我們。」慧絕臉色慘白,頓時癱在了地上。
慧明眼中滿是悔恨和憤怒,要是蘇雲瓷真的被燒死了,她們也一定會跟著陪葬!真沒想到那個少女性子會這麼烈,要知道她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會招惹這個大麻煩。兇狠的目光直直刺向書清,慧明咬牙,若不是被書清搗亂,事情怎麼會弄到這個田地,都是她害的……
三日後,霽月庵客房。
金色的日光透過梨花木格子窗在地上灑上一地碎金色澤,溫馨而美好。蘇雲瓷穿著灰色粗布衣袍借著日光認真縫補手上的布料,精緻的側臉已沒有了初來時的沉重神色,反倒多了幾分與其年歲不同的沉穩嫻靜端莊。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意嬋行色匆匆的抱著一個小包袱走了進來。
「二小姐,果然被你猜中了!慧明將禪房起火的責任全部推卸在了書清身上,可是,書清她——她都被燒死了。」一進門,意嬋便紅了眼眶,憤憤不平的道,「死無對證,她們黑白顛倒都無從辯白!最可恨的是,庵主竟然信了她們的鬼話,只是杖責了慧****絕二十板子便放她們走了!」
意嬋咬著唇,抹掉了眼淚,繼續道,「幸好蒼天有眼,二小姐你沒事。」
「只是這件事鬧得這麼大,恐怕回將軍府的日子不知又要往後拖多久。慧****絕兩個人心狠手辣,要是再來尋事可怎麼辦?」
「放心,有我在。」
蘇雲瓷熟練的將手上的線收出一個漂亮的花結,眸光沉靜的問道,「意嬋,如果書清真的是叛徒,你會怎麼辦?」
意嬋被她眼中的凜冽驚了一驚,覺得越發看不透這位不過十歲年華的少女了。可是,她又打心底里替二小姐高興,一夜之間二小姐似乎長大成熟了不少。
「絕不原諒!」意嬋義憤填膺的捏拳道,「一個連救命恩人都可以出賣的人,死不足惜!」
書清的背叛和死亡也給意嬋敲了一記警鐘,讓她明白霽月庵和將軍府一樣,危機四伏,步步驚心,若是不儘快強大起來,性命都難保。
值得慶幸的是,這次有驚無險,也算是因禍得福。庵主為了安撫受到驚嚇的二小姐,免去了關她在苦寒陋室里的禁閉,還將客房騰出來給二小姐住。
蘇雲瓷長睫垂下,優雅的將手上的衣物疊整齊放在一旁,緩緩道,「意嬋和我心意相通。」
她繼而抬眸問道,「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意嬋趕忙將懷中的小包袱遞給蘇雲瓷,臉上難掩愧疚之色,「二小姐,是奴婢無能。將你最愛的霓裳衣只換來五十個金錁子。」
「無妨,已經夠用了。」蘇雲瓷淺笑安慰道。
「二小姐,你要用這些錢做什麼?」意嬋好奇問道。
「買花。」蘇雲瓷眉梢微揚,嘴角噙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