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迎來一場春雨。大筆趣 www.dabiqu.com貴如油的雨點兒滴滴答答,落在成都城外的山坡上,田壟里,潤物無聲。
「先前的稻種,已經入了田,按著主公的法子,今年秋收之後,當有很大的富餘。」
後世的農桑手段,在徐牧的手裡,算是發揮了不少的作用。積糧鑄器,也算有了第一步。
「已經開了春,天底下的亂戰,也一月有餘。」賈周頓了頓,「涼州那邊來的軍報,董文的四萬大軍長驅直入,直接吞了大半個安州。他的三個張氏大將,也包抄配合,繞後分割了并州的聯軍。」
「安並二州里,多的是望風而降的世家大戶,只收了三萬降卒,董文便立即分出兩萬涼軍,回防涼州邊境。」
賈周嘆了口氣,「當如一句話,藏拙二十三年,一朝天下知。涼地有言,生子當如董義孝。」
義孝,是董文的表字,多少帶著點譏諷。
徐牧聽著,臉色一度沉默。
還是那句話,涼州勢大,對於蜀州而言,必然是一場禍事。
「不過,有渝州王在北面,雖非盟友,但勝盟友,短時之內,算是間接遏制了涼州王董文的勢頭。」
「常四郎早些時候,也已經出征了,兵威強盛,又有燕州王在後響應,問題並不大——」
「主公!夜梟組的情報!」正當徐牧說著,韓九忽然從宮外,急急踏了進來。
接過信卷,徐牧垂下頭,只看了幾眼,臉色變得大驚。繼而,他急急起身,沉著臉色慾要往外走。
「主公,發生了何事?」賈周不明所以。印象中,自家的主公,是何等沉穩的人物,為何會突然如此。
徐牧咬著牙,顫著手,將信卷遞到賈周手裡。
「文龍……燕州王公孫祖,背刺了渝州軍!」
賈周聽著,也驀然神情一頓,看了幾眼信卷,眉頭變得凝重無比。
「主公,你先前說,公孫祖為了讓渝州王放心,親自入內城,獻上兩個質子?」
「確是親生兒,常四郎可不傻,這事情糊弄不得。」
「虎毒尚不食子啊……他背刺渝州王,兩個質子必然要死。燕州王,好狠的一步棋。」
徐牧臉色清冷,想起了那個小侏儒王爺,那會便站在他面前,總是一副彌勒佛的模樣,笑容可掬。
情報上的內容說,兩萬燕州弓騎,忽然被聯軍圍住,常四郎起兵三萬前去接應,卻不知,是一場陷阱。
三萬渝州軍,被近十萬的聯軍,圍剿在蘇江邊上,戰死得只剩八千人。到最後,常四郎且戰且退,死守在一座小城裡。
「主公想救。」
「有這個想法。」
賈周冷靜搖頭,「長路迢迢,即便主公現在去了,也於事無補,這是燕州王的局,他定然會考慮到很多因素。」
「如果我沒猜錯,燕州王已經與河北三州的聯軍,達成了利益攻守。他是個明白人,若是渝州王取下河北四州,他定然要困死在燕州之地。雖然能明哲保身,但燕州,也徹底淪為渝州王的養馬地。」
「唯今,只能希望那位九指無遺,能破開這個局。」賈周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份期待。
「又或者說,渝州王這樣的人,不會太容易死掉。那位燕州王,便如他霸業路上的,第一塊絆了腳的石頭。」
「他似古之霸王。」
……
壺州邊境,折風城。
蔓延的山巒居高臨下,與城後的連綿蘇江,平分秋色。
一支約莫數千人的黑甲殘軍,艱難地握著長戟和鐵盾,立在城頭,遙看著城外的浩浩大軍。
一張張的臉龐上,儘是各種塵煙和傷口。
「渝州黑甲,挺直脊樑!」
「呼。」
「步弓營就位!北狗膽敢靠近,立即射爛他們!」
折風城裡,十餘個渝州裨將,不斷怒聲開口,鼓舞著行伍的士氣。
城裡並無任何守城輜重。
對於一支敗退的軍隊而言,不說輜重,連著糧草,都已經成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