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下起的綿綿細雨,寒意刺骨。街道上再無往日繁花似錦的模樣,每個人都行色匆匆,緊張不已。他們本能地左顧右看,一旦看見錦衣衛的影子就跟見了鬼一樣地逃竄。
鮮見一些還在堅持做買賣的商販,但沒有了過往熱情好客的模樣,哪怕是招呼倆仨食客,也是勸其快吃快走,少在街上逗留。
世間最恐怖的不是罪犯橫行,而是可以定義你為罪犯的官吏為非作歹。錦衣衛是什麼人?就連官吏也不敢跟他們犟嘴,哪怕被冤假錯案抓去了,家人前去報官,官府也不敢接待案件,全當你自己倒霉。
皇權特許,先斬後奏,凌駕於一切政務機關之上,紀綱終於感受到了權力巔峰帶來的快感。
京師內,三品以上的官員已經全部被叫到了順天府,去聽候皇上的嗶嗶賴賴。留下來的衙門維持官吏,都沒有一個夠格跟紀綱站著說話的,自然家家衙門緊閉,裝聾作啞,自求多福。
紀綱很喜歡大家這樣的態度,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眼神,才能給他權力最終極的享受。
不過在這些人里也有例外,就像途經秦淮河畔的時之沙品茶屋,這裡的老闆依舊不懼任何檢查,執意開門營業,雖然沒有了排隊的火爆景象,但飯點店內依舊座無虛席。
它能如此愜意,全因紀綱打過招呼,讓錦衣衛們離此地遠一些。他也在等,如果可以不用四號胚胎就顛覆政權成功的話,那也就沒有必要替仙家辦事,找個機會,到雲南把那娘兒和背後的真仙全給做了最為穩妥。
畢竟那真仙是漢王的乾爹,自己都當皇帝了漢王還不要急著跳腳?註定過去融洽的二人也將被迫劍拔弩張。
到時候,如果真有麻煩,他還能來找時之沙的倆老闆,聊聊尋一些仙法支持,那不是左右逢源嗎?
美滋滋的紀綱放下了窗簾,不再理會俗世的紛紛擾擾,此刻他需要去皇城確認一些事情,那就是他錦衣衛的強大,是否已經輻射到了紫禁城中?
當紀綱的馬車來到皇宮大門前,負責守衛的隊長本還想上前,讓來人下車接受檢查通傳。
結果他話還沒說出口,一名御林軍侍衛長已經一個大逼斗,抽在了那隊長的臉上。
「有沒有點眼力見兒?車裡坐著的是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紀大人,紀大人忠君愛國怎需要檢查?」那侍衛長故意把話說得很大聲,就是方便車中人聽了高興。
紀綱笑著掀開窗簾道,「大人切莫為難下屬,他們不過照章辦事而已。只是最近陰雨天,我腿腳不太利索,不然也就下車接受檢查問詢了。」
「紀大人,您可真是宅心仁厚,開門!迎紀大人入宮!」侍衛長點頭哈腰,馬屁拍個不停。
就這樣,就連王侯將相也無法駛入皇宮的馬車,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進入了皇家的土地。
多少侍衛攥著長槍的手,都在咯咯作響,恨不得直接捅死眼前的侍衛長,還有那馬車裡作威作福的傢伙。但沒有皇命,他們也只能默默地看著而已。
權力的真意,不就是讓你享受他人沒有的待遇,體會無上的快樂嗎?
紀綱的馬車一路來到了內院門口,這才在廣陵君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內院不得著甲帶刀,武將也是一樣的規矩。
但今天,紀綱就是來打破各種規矩的,不光沒有通傳,更是馬車進宮,腰間還掛上了明目張胆的繡春刀,一路向御書房走去。
太子爺在哪,不用問,他都了如指掌,此時的宮殿裡,到處都有他的眼線,就連太子爺晚上吃得什麼,上茅房多長時間都會記錄在案,放到紀綱的案台之上。
御書房門前,紀綱本想直接闖入,但想了想,還是讓守候在門外的劉金寶公公通傳了一聲。
「啟稟監國太子爺,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紀大人,在門外求見,說有要事相商。」劉金寶公公隔著門扉,在外面扯著嗓子吆喝著。
「讓他進來吧。」停頓了半分鐘,朱高熾的聲音才從內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