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十三年,1月,新年前夕,這可能是林川度過的最平靜的半年時光。朝廷沒有來找過麻煩,小兔崽子們都在聽話的積極訓練。今年是個暖冬,一直沒有下雪。
按照老祖宗的說法,不下雪的冬天來年開春就容易生病,需要多備一些湯藥,預防咳嗽頭痛腦熱的情況發生,方倉內各種藥材也在新年前,達到了一波漲價的小高潮。
遠在京師,應禮部的要求,要求交趾進貢一批沉香,此料可在宮中染薰,不僅味道好聞,更能驅散風邪,預防疾病,算是較早的防疫手段的一種。
趕在小年夜前,一行五十人的交趾運輸馬隊,終於來到了京師的城門外,他們從順華府走海路出發,到福州府上岸,改官道進京,全程用去了2月時光。整個車隊看上去都疲憊不堪。
守門的城門官在檢查了文件之後放他們進城,還派了小吏舉著「官運迴避」的牌子,為他們開道,一路護送到禮部衙門交差。
這中間有一段是禁止馬車通行的路段,沒有小吏帶路簡直是寸步難行。路上,領隊的輜重官滿頭虛汗,緊張不已,因為在他身後的貨車裡,躺著他的兒子。這次送貨是輜重總旗官最後一項工作,完成之後便能被調回京師,再也不用去拿窮鄉僻壤的交趾受罪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本想著帶兒子回家,享受幸福生活的輜重總旗官,怎想到孩子出發後沒多久就生病了,一路都在咳嗽,偶爾發燒。隨行的軍醫給他看了一路,吃了不知道多少草藥,依舊不見好轉。
軍醫說物資匱乏,等到了京師應該就能找到大醫館給予醫治了。總旗官現在是心急如焚,只想快些完成交接,帶兒子去看病。禮部距離城門並不算遠,大概也就行了半個時辰就來到了。
禮部侍郎聽聞是交趾的香料到了,高興不已,親自出門前來迎接。要知道交趾盛產沉香木,犀牛角,都是寶貝疙瘩。這次借著宮中採購,定也能刮些好貨留下來自己用,不管是送禮拉關係,還是收藏當古董,都是極好的。
五十人的押運隊伍,不過10輛馬車,順著禮部衙門的後門行駛到倉庫門前,此刻已經到了夜晚,接待的官兵都高舉著火把照亮了後院。
「順化府府輜重總旗王二,見過侍郎大人!」總旗官王二在順化府混跡多年,也還沒忘京城的禮數,趕緊下跪給禮部侍郎磕了一個。
「免禮免禮,王總旗辛苦了,這次進京路上遭了不少罪吧?」禮部侍郎習慣性的客套起來。
「借大人洪福,一路並未遭遇什麼風險,只是日夜兼程,有些人困馬乏而已。」王二拍起馬屁來。
「沒事沒事,等清點一下這些貨物後,你們就去驛站先行休息唄。」禮部侍郎也算好說話。
「大人,實不相瞞,來時路上小人的兒子生了一場大病,急需醫治,您看……」王二知道這跟上司匯報工作,就是拉近關係的絕佳時機,但凡有別的辦法,他都不想推脫。
「總旗大人切莫著急,要不你先帶兒子去看病,我跟你副官對下數字就好。」禮部侍郎說是如此說,但笑臉之下已是不悅,畢竟那只是一個兒子,居然要冷落自己這三品大員,簡直是倒反天罡了。
王二連連感謝,叫來副官拿著賬目清單就要跟大人對數字,而他則來到了裝貨的木製馬車前。沉香木的運輸很是講究,要避光避水,以免木料開裂受潮發霉。所以十輛馬車都釘得跟集裝箱馬車一樣,有頂有門。
王二火急火燎地來到了兒子所在的馬車前,剛剛伸手想去拉門,只聽見轟的一聲,木門被從內狠狠撞了一下,力道之大,甚至讓馬車都側滑了分毫。拉車的馬兒害怕的原地踱步,像要逃走一般。
王二皺了皺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馬車裡只有他10歲的兒子一人,生病的孩子哪有這種力氣?
「狗子,莫怕,是爹爹。」王二緊張的快速打開了車門,濃郁的沉香味居然混合著血腥就這麼飄散了出來,黑漆的車廂里什麼都看不到。
「狗子,你睡著了嗎?」王二背後的寒毛都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