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營地里走來的並非于謙,而是手中端著臘肉麵條的樓燕。她就那麼自然地把麵條往吳秀兒面前一擺,什麼也沒有說,拿出工具給她紮起一人用的三角小帳篷來。
「這個東西你收著。」邊整理帳篷時,樓燕將一塊黑色的腰牌丟給了吳秀兒,上面清晰鐫刻著林川衛三個大字。
「我們一天吃三頓,伙房一般都在營地中央,早食一般都在卯時,午飯時未時,晚餐基本都是自己用乾糧墊吧。像今天煮麵條的時候,出任務時很少。
有這腰牌,你可以自己看著時間去伙房領吃得,沒人會為難你。你的手有傷,搭帳篷,收拾衣物這些不方便,都讓我來做,大家都是女人,你不用跟我客氣。」
「女將軍如何稱呼?」秀兒秀聲秀氣地問道。
「我叫樓燕,不是將軍,你這么小,就叫我燕姐吧。」三下五除二,樓燕一下就收拾好了帳篷,一屁股坐在了吳秀兒的身旁。
不敢辜負燕姐一番好意,吳秀兒趕緊吃了起來,糊嘰嘰的麵條很好吃,吳秀兒除了早餐,中午都沒機會吃東西,已經餓到狼吞虎咽了。
「慢點吃,如果不夠我待會再送些過來。等下吃完了,我帶你去洗個澡,剛才在縣裡找到一處大戶人家,讓他們燒了些熱水,可以好好清洗清洗,你的傷口也要檢查一下,以免化膿。」
樓燕就像親姐姐一樣體貼,吳秀兒一時間眼淚汪汪,都騰不出嘴來說感謝。
「別感動,我做這些不是心疼你,只是受人所託。是謙兒求了我一天,我才答應照顧你的。我們這裡就我一個的女人,除我以外,誰都不方便。
我這兄弟是大材,曾指揮千軍萬馬,在草原上大破瓦剌敵軍,殺得七進七出,一點也不比常山趙子龍差,只不過感情方面太過木訥,可別笑話他。」樓燕干起了媒婆的活計來。
「他是好人,我哪有資格去笑話他?」吳秀兒苦笑之。
「吃完了,走吧,姐姐帶你去好好洗一洗。」說著樓燕見吳秀兒吃完,一把將她拉起,穿過了眾多營帳,就向著縣裡最大的一座吊腳樓走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于謙忐忑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但一群湊熱鬧的老六隊成員,卻是看得他笑到合不攏嘴。
這河黃縣為監軍馬騏管轄的地界,早就窮得叮噹響。就連所謂的大戶人家,也只不過祖上地皮多上一些,房子大上一些,同樣清貧。所以當樓燕給了二兩銀子後,這家人很高興的就將浴室讓了出來,還給燒上了一池熱水,水中泡上了一把花瓣,讓軍娘可以洗得舒舒服服。
這家的浴池是個長約兩米的正方形大坑,下面燒有柴火,用的也是山泉水,兩個女人泡進去的瞬間,只覺幾天的疲憊在這一刻消散無蹤。
為了給吳秀兒洗漱,樓燕甚至帶來了林川給的沐浴露和洗髮水,這可是稀罕貨,屬於林川老家的特產,而且已經快沒有了。所以只有逢年過節,樓燕才會用上一次,但為了謙兒的幸福,樓燕還是大方了一把。
「來,姐姐給你洗頭,別動,泡泡掉眼睛會有點癢哦!」樓燕笑著搓洗起來。
「這是什麼神奇玩意?好香,還這麼多泡泡?」吳秀兒也是第一次見這種高級貨,還興奮的特地嘗了一口泡沫,頓時皺眉,「呃,是苦的!」
「不能吃,這是洗頭用的。」樓燕趕緊提醒。兩個女人足足洗了半個時辰才起來,小臉都給泡得紅彤彤的。看著吳秀兒細膩絲滑的皮膚,樓燕不由感嘆,「年輕真是好啊,細皮嫩肉,怪不得男人都喜歡找小的,連我看了都好喜歡。」
「燕姐別笑話人了,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殘廢而已。」吳秀兒暗自神傷。
樓燕幫吳秀兒檢查了一下傷口,斷面基本已經癒合,許多都是燙傷的痕跡。聊天中才知道,當初她被巨熊一口咬斷了臂膀,她的父親尚且健在,非常果斷地拿來火把,把她的傷口燒灼了一遍,那種感覺近乎讓人昏厥。要不是有她爹的處理,估計等于謙和樓燕到時,她就已經失血過多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