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馬騏就知道肺癆鬼不是在跟他開玩笑了。只見四名黑甲士兵就將那兩個吏官,壓跪在了馬路之上,周圍路過的百姓都不由停下來圍觀。
肺癆鬼閒庭信步地走上前去,手中戶撒刀一個翻飛,左側吏官的人頭呱呱落地,鮮血噴涌而出。
「啊!!!救我!馬大人救我啊!」一旁的吏官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他本就是馬騏招攬的親戚,論輩分還要喊馬騏一聲叔叔。
「頭兒要你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肺癆鬼說完,又是一刀揮下,又一個人頭落了地。
作為百姓,眼見這些平日裡作威作福的吏官死於非命,內心中都想鼓掌叫好了,但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因為馬騏還一臉錯愕地站在那裡。
「馬大人是來找我大人的吧?來來來,我帶你去見他。」肺癆鬼一甩刀鋒上的血污,笑著轉身向內走去。
馬騏有些恍惚,重新踏入了原本屬於自己的監軍府。過去他不是好人,甚至可以說不是人,但干殺人這種活計時,他還知道背著點人,至少也要殺人滅口不落口實。但林川不同,他就是要當著你的面去殺人,哪怕那些是朝廷的官吏,殺起來就跟殺條野狗一般。
此刻的林川正坐在大堂的太師椅上,剝著橘子,十五名剩下的吏官就跪在了兩排矮桌前,噼里啪啦撥弄算盤,給林川計算著賬目中的數字。
他們過去從沒有如此高效且正確的工作過,因為剛才被拖出去的兩名同僚,就是當著林川的面做假賬,才落得人頭落地的下場。
「馬公公,您這麼早就過來啦?我本來還打算托人去請你,中午一起吃飯的,看這不是趕巧了嗎?來了就別走了,一定吃完午飯再回去。」林川手捧著橘子連忙上前,熱情地將馬騏迎了進來,安排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方大人,奴家讓下人做了一些糕點給您送來解解饞。可剛才在門口,你卻給奴家開了個大眼。」馬騏本想一直畢恭畢敬的伺候眼前的大爺,可眼前的大爺又是笑著笑著,把自己身邊的人一一斬殺,再不打開天窗說話,馬騏估摸著這欽差走後,自己要變光杆司令了。
「馬公公何出此言?」林川揣著明白裝糊塗。
「奴家給方大人招來的,都是順化府兩州十一縣的稅收一把手,他們平日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卻像殺狗一樣的在門前隨意斬殺,日後這稅錢收不齊整,皇上怪罪下來,奴家如何是好?」馬騏一改唯唯諾諾,主動給林川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說得好馬公公,這給你吃。」林川笑著將橘子遞給了馬騏。
不敢推辭的馬騏拿起一片往嘴裡塞,馬蛋,酸得他的後槽牙都快掉了,擠眉弄眼,很是難受。
「酸嗎?馬公公這表情,就像我看他兩人的賬本時一樣的。」林川也是將酸橘子丟進了嘴裡咀嚼,但依舊面帶笑容,「他們掌管的是安仁縣與石蘭縣,好巧不巧我過來時經過了那兩地。
與其說那裡是縣城,還不如說是鬼地,十村五空,百姓衣不遮體,靠吃老鼠麻雀度日,多少墳頭連立塊墓碑的錢都沒有。
但他們的賬目里卻撰寫著,此地富饒,可相應再提升稅負,以報效朝廷。他們都不是人,殺他們如殺狗,又何妨?」
「交趾稅負皆由奴家審核,您若有異議,也可直接向奴家提出,沒必要當街殺人。」馬騏也是有火順著嗓子眼往上躥。
「我還真就跟你提了,交趾連年戰亂,無他,百姓沒有活路,不造反,難道等著自己活活餓死嗎?你身為交趾監軍,不理百姓疾苦,才是一切禍根的起點。」林川收起了笑臉,無情訓斥道。
「方大人你愛民如子,但您的愛心用錯了地界。這裡過去叫安南,現在叫交趾,但不管過去多久,這裡都只是蠻夷之地。
對他們再好,終究變不成我大明的順民。他們一旦吃飽就會犯我邊疆,屠戮我等百姓。
與其如此,還不如餓著他們,至少造反起來,也沒什麼力道。」馬騏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