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邊塞宣府的城門剛剛打開,打算進城經商的小民已經排成了長龍。此次朱棣御駕親征大勝而歸,被封閉的邊塞各城也終於重新開始了一些貿易,給了屁民們賺些零碎的機會。
在絡繹不絕的人群里,鍾興頭戴斗笠,身穿長衫混跡其中,張小花也是打扮成了男人的模樣,扮演他的兒子,跟在身旁。
馬背上托著兩袋麥種,這在邊塞可是搶手的好貨,檢查的城門兵眼睛都亮了,按照他們的規矩,扣下了兩成作為保護費,剩下的才讓進城交易。
張小花很生氣,連鹽場的吃人鬼都不怕,更別說這些兵油子般的城門兵了。但在他準備質問為何收錢時,鍾興卻是捂住了她的嘴巴,將孩子壓在了身後,賠著笑臉交貨走人了。
進入城中,鍾興的目標明確,他在集市上一邊遊走兜售麥種,一邊檢查著各個牆角,尋找屬于靖難遺孤的標記。
終於,他在一間棺材鋪的角落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進去一看,一群夥計正圍坐在一起扎著金元寶。近來邊塞戰事後,不少的戰士魂歸故里,棺材鋪的生意也是火爆。不光大官用的柳木棺材脫銷了,清貧人家的木板棺材也是供不應求。
鍾興帶著張小花來到店內,直接找到了掌柜。
「客官有何需求?是買扎紙,還是棺木?」掌柜是位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禮貌接待著。
「初到貴寶地,想尋些幫襯,還望掌柜的成全。」鍾興說話時,用手指蘸了沾一旁的茶水,在桌面上畫了一輪殘月。
掌柜眼前一亮,立刻用賬本蓋住了符號,微笑道,「原來是熟客,那就請後廂房好生挑選挑選。」
掌柜客氣地將鍾興與張小花迎到了後廂房。
房門剛剛關上,掌柜立刻躬身行禮。這是靖難遺孤間的規矩,不同品階官員的遺孤用不同的符號標記,殘月最少是三品以上大員之後才能使用。
宣府作為邊塞重鎮,駐紮了超過五萬大軍,由宣府總督忻成伯趙彝掌管。這麼龐大的城市,靖難遺孤也藏匿了不少,足有近三百人,他們全都隱藏在各行各業中,隨時準備伺機而動,如果遭遇圍剿,也能迅速撤出關外,保全性命。
鍾興這次來,就是讓靖難遺孤們幫一個忙,按照頭兒的說法,宣府周圍定有古怪,不過外面的荒野太大,靠他一個搜索,要找到何年何月,只能發動大家的力量了。
棺材鋪掌柜得知來意也不推脫,只讓鍾興和張小花在鋪子裡休息,他自己前去聯繫城中的遺孤們,尋找鍾興想要的情報。
按照張小花的說法,被吃人鬼選走的搬山工最少也不下兩百多人,還有他們的家眷,想做到完全 不留痕跡,幾乎不可能。
果然,到中午時分,棺材鋪掌柜領著一個和張小花大不了多少的小孩趕了回來。
「鍾兄弟,這位叫小猴子,是城裡燒炭塢的小工,聽他跟您說吧。」掌柜介紹道。
小猴子也是靖難遺孤,向著鍾興行禮道,「在我們燒炭塢有一單生意,平常只有掌柜和幾個老夥計知道。大約每隔十天,我們那會裝上3大車的木炭,子時出門送貨。
沒有人知道是送去哪裡,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但上個月,一位老夥計鬧肚子,實在缺人手,就把我給招了過去。您猜怎麼著?
在離宣府南邊大概五十里外,一處環繞的深山裡居然有個鐵礦村!烏泱泱地上千號人都在那裡挖礦!」小猴子介紹地仔仔細細,張小花驚得都站了起來。
「我的爹爹一定在那!」張小花又想哭了。
「他們有多少守衛?」鍾興只關心這個。
「那可不少,營地里四處都修有哨塔,他們穿的都是宣府城防軍的甲冑,最少有不下兩百人。被奴役的工人就更多了,都已經形成了村落,有兩千來人吧?他們都戴著腳鐐在工作,看上去很是悽慘。」小猴子都不好繼續描述下去了,畢竟張小花哭得稀里嘩啦的。
「謝謝兄弟。」鍾興掏出了一兩銀子遞給小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