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真是個怪人,林川對他的評價為瘋和尚,卻絕不可輕視。那一手洞穿人之命格的陰陽之術,看不懂,卻大受震驚。
不管如何,一場談話,一盤棋局後,姚廣孝對林川的好感度已經拉滿,更是給了林川相見的特權,哪怕不是陪同聖孫,也可獨自前來,帶上他住在小匣子裡的狗朋友,陪他下棋。
姚廣孝的圍棋造詣堪稱勝天半手,除了他曾經的師父,多少年來都再也沒有找到能與之一戰的對手了。
對於姚廣孝來說,林川的出現猶如伯牙與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
相處下來,林川也挺喜歡這嘴貧的老和尚,他洞悉天地奧秘,卻並非咄咄逼人者,哪怕林川當他的面掏出了手機這種奇特的玩意來,他也沒有絲毫詫異,或者追問的意思。
明明要給聖孫上課的姚廣孝,卻跟林川聊了整整一個下午,朱瞻基都在偏廳睡了一覺,到午飯才被林川叫醒。
「聖孫,國師大人邀你去一起吃飯。」林川恭敬道。
「都到中午了?好的。」朱瞻基爬起身來,跑到屋外叫上了還在練功的家寶,又回到了姚廣孝的小院子。
別人都是一菜一湯一飯的素餐,姚廣孝卻在院子裡搞起了圍爐菜鍋,噗嗤噗嗤燃燒的核桃炭爐上,還烤著桂圓橘子糍粑,好生小資。
「這老和尚也挺會享受的。」林川不由感嘆。
「聖孫快坐快坐,嘗嘗老和尚的手藝,來來來,吃塊白菜!」姚廣孝樂呵呵地給朱瞻基夾菜。
「謝國師爺爺。」朱瞻基顯然也習慣了這樣的宴席,坐在了姚廣孝的身旁。
一桌火鍋,還有兩個位置,就是家寶和林川的,一主一仆,一師父一徒弟的飯局就這麼熱火朝天地吃了起來。
「聖孫啊,這次去塞外邊陲可有收穫?」姚廣孝好奇道。
「最大的收穫當然是認識了方先生,他教會了我許多許多塞外的知識,讓我明白了一個重要的道理。」朱瞻基無比認真道,「不管是漢人還是外邦人,只要是人就都需要吃飯。」
「這算什麼道理?」家寶邊吃邊納悶道。
「不不不,重要的並不是知道,而是做到。讓百姓有飯吃,國便安泰,讓外邦有飯吃,則盛世也。」朱瞻基不過將近11歲,能說出這番話已超然。
「透徹,如若你能稱帝,大明百姓又有福啦!」姚廣孝滿意這個學生,就像滿意自己煮的豆腐一樣。
「師父,聖孫不就是太子的長子嗎?他當然以後會當皇帝啊?」家寶愚鈍道。
「那可說不定,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想他爺爺就是從侄兒手裡得來的天下,別忘了,他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叔叔。」姚廣孝幾乎是毫不避諱地提醒著,唯有時刻鞭策才能讓朱瞻基保持警惕之心,一直謹言慎行。
「謝國師爺爺點撥,作為朱家子孫,哪個姓朱的坐皇位我並不在意,但我只希望那位置上的能是明君,體恤百姓,尊重天道正義,讓天下皆有飯食,便可。」朱瞻基堅定道。
「可惜,你那兩個叔叔做不到,你的爺爺也做不到。」姚廣孝並非背後說人閒話的小人,哪怕是當著朱棣的面,他也敢直言不諱。
「國師爺爺,這觀點我不敢苟同。我的爺爺並非昏庸之輩,曾經多次擊敗來犯之敵,可謂天子守國門,沒有人比他更關心這個天下。」朱瞻基的心中,爺爺就是最偉大的偶像。
「正因如此,他才會被稱為馬上天子,一直放不下南征北戰的心,妄想將大明疆土推到山的那面,海的那面,卻鮮少去看腳下的土,是否需要更多的澆灌與打理。」姚廣孝的晚餐比巴菲特的有用,一言一語間便是治國之道。
「沒有問題的,父親一直在努力打理這個國家,作為監國,他也是夜不能寐,殫精竭慮。」朱瞻基替爺爺說著好話。
「聖孫,我想國師的意思是,人各有其命,不許奢望成為完人,做自己擅長的就好。照顧黎民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