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靜了。
一洞一世界,一念一天地。
洞裡寂靜,念滅如燈熄。
趙負雲持燈站在那裡,微微的喘息,這喘息不僅是身體上的疲累,更是來自於法念高負荷的法意轉換,法念之中的咒意開合施放,每一道法術的施放都是在一剎那做出來的決定。
最後那幾下鎮住了對方之後,到他將之以金斬邪法合刀兵訣,一下將對方殺死,幾乎是一口氣,沒有半點的耽擱,他絕對不能夠讓對方有半點喘息的機會。
他的法咒也是連續的,很有講究,從前面的鎮封定禁,再到最後的滅字,那是一整套,前面的四道法咒是控制,最後的一個『滅』字才是殺咒。
而且那一道『滅』字咒且沒有完全將之殺死,他又以刀兵訣合以金光斬邪法,斬破了他的神魂,這才將之徹底殺死。
站在那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靈韻便從那虛無之中滲出,隨著他的呼吸鑽入他的身體之中。
太虛無劫真經的玄妙之處便在於,自身化為虛無,虛無之中有無數靈韻玄妙。
正應了那一句話,無,為萬物之始,有,萬物之母。
太虛里有無數的靈韻在與他的身體合於一處。
他手中燈在這一刻,也是那般的迷濛,只他站在那裡,整個人都像是淡淡的虛影,連帶著燈光亦不真切了。
燈盞上一隻鳥兒飛起,環繞著他飛翔著,一切都像是不真實,當他再一次從那種虛幻的狀態之中顯現之時,那一隻金色的鳥兒又落回了燈盞上。
趙負雲睜開了眼睛,來到那個瞽目上師的身邊,將他寶囊摘了下來,他低頭看著對方,對方的眉心有一團焦黑,那是他的劍指點過的地方,其他的地方並沒有傷痕。
又來到趙澤的身邊,他的肉身已經被燒成了焦炭,不過,因為火焰是從身體內往外燒的,所以衣服還算完好,寶囊掉在地上,他撿起,收了起來,沒有在這裡看裡面有什麼。
轉身出了洞,延著山路朝著最高處的山頂而去,山中不斷的人飛出,又有人飛到山上來,他並沒有刻意的去隱藏身形,當他站在最高處之時,俯瞰著這一座趙城,俯瞰趙國。
他發現山下燈火通明,家家亮燈,中心處更是承澤更是已經在一片大火之中焚燒,他的目力可以看到街道上的人,像是被驚炸了窩的螞蟻一樣,四處亂竄著。
惶惶如蟻。
而這一片環繞著中心趙城的山上,同樣是光華處處,顯然山上修行人也都知道出事,但是國主已經死了,這些修士也不知道做什麼,也不敢做什麼。
趙負雲看著這一幕,原本心中夢魘般的地方,此時卻有一種陌生感,當他心中那一股怨仇之意散了之後,這裡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
看著那滿城燈火與那一座府邸的焚燒,他像是看到了自己童年在化為灰燼。
他曾聽人說,人的成長是慢慢的變的懷念起過去,而人的修行,則是不斷的拋棄過程生活之中,不好的回憶。
他覺得,若要懷念,當懷念美好,若要捨棄,當捨棄痛苦。
他站在那裡,眼中的那一片黑暗裡的城池中的火光,已經變的迷濛,飄忽,仿佛已經遠去,不真實了。
他突然覺得,人經歷事,每斬除一段痛苦,便如蛇蛻皮化蛟化龍的過程。
修行有劫,有天地之劫,也有人劫,他覺得自己回到這裡,渡的就是人劫,斷的是塵怨。
有人看到了他,但是沒有人靠近,畢竟他那一身橙色的單袍,那一頭垂及腰的黑髮,赤足踩地的形象,早已經被人看在眼中記在心裡了。
突然,有痛苦的呼喊在城中響起,這是女聲,是趙琰的聲音。
「趙讓,你弒父殺親,枉為人子,你是妖魔,你出來,把我也殺了,以全你的名聲,你殺了我,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會說你弒父殺親了,伱出來。」
她的聲音很響亮,在整個趙國的群山之間迴響。
趙負雲沉默的聽著,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才開口說道:「你可聽說,父若不父,子將不子,他為父無儀,為夫無德,一切的原由,都是他心懷惡念而起,自今日起,我的姓還給你們,你若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