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河之邊。
冬至之日,到了黃昏。
不少人都穿著素色的衣衫,來到河畔,祭拜自己四年前因為那場大戰,去世的親人。
北辰奕手下的暗線,看著來來往往的這些人,一時間更加不敢放鬆。
每出現一個人,他們都會認真的打量,並對照著畫像,確定對方是不是夜魅。
而這時候。
一個駝背的老嫗,出現在這裡。她步履蹣跚,身上穿著灰色的粗麻衣料,這一眼看去,便是一個年邁的老婦人。
她的臉上,還有一塊特別明顯的胎記,遮住了整整半張臉。
暗線們的眼神,只在她身上掃過,便很快的收回。
然而,誰也不知道,那正是夜魅!趁著這個時候出現,人多而雜亂,暗線們要一個一個注意,縱然他們會因此更加警惕,但是注意力到底還是會被分散。
而她喬裝打扮的能耐,她相信在場沒人能看得出來。
她手中挽著一個籃子,裡頭裝著祭拜故去之人所用的供奉。步履蹣跚地往暝河的旁邊走,心中卻是冷嘲。
一個北辰奕,當年將她害成那樣不夠,如今還讓她這樣步步為營,甚至這樣的偽裝技術都用上了,她是該高興自己的對手足夠強大,還是怨恨北辰奕不早死?
她一步一步,往暝河的邊上走。
走出五十米,越發靠近暝河,那感覺便越是熟悉,眼前很快的閃過一幀一幀的畫面,記憶也如潮水一般回籠。
烽火,奔逃,滿城的百姓。
那些指責怨恨她,最終又變得寬和的眸光。
一幕一幕,在夜魅的眼前閃現,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再往前走一步。
她腳步忽然頓住,盯著自己眼前的地面。就是在這裡……她看見一個不足三歲的小男孩,被亂箭射殺,任憑她怎樣規勸,小男孩的母親再不肯往前走一步,抱著孩子的屍身痛哭,最後也被射殺在這裡。
那婦人臨死之前,用恨毒了的眼神看向她,嘴角含血,切齒道:「宗政曦,如果你不能覆滅北辰皇朝、誅滅北辰皇族為我們報仇,我們母子做鬼都不會原諒你!」
做鬼都不會原諒你!
夜魅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心中的恨意,比那婦人更甚。她恨北辰奕,恨北辰皇朝,也恨她自己。
那都是她的臣民,卻因她而死!
覆滅北辰皇朝,誅滅北辰皇族麼?
她緊咬牙關,狠狠閉上眼,把將要流出眼眶的淚隱下,再睜眼,已是一片森冷,她會的!
北辰皇族,北辰皇朝,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知道自己不能在一個地方久留,會引起暗線的懷疑,她很快的舉步,繼續往河邊走。
不一會兒。
她便看見了河畔高聳的一塊巨石,這一瞬間,夜魅頓時白了臉,覺得四面的空氣都安靜了下來,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胸口更是一陣尖銳刺痛,像是利刃穿過了心臟。
她無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這塊巨石……
恍惚中,她看見四年前的自己,就是站在這塊巨石上,指揮著眾人上船。
也是在這一塊巨石上。
她被一支長箭,刺穿了胸口。倒入暝河之中,血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似聽見自己聲音暗啞,含淚囑咐了司馬蕊幫她保護好百姓……
這時候,她感覺到自己喉嚨陣痛。
還有……
還有什麼?
她飛快的閉上眼,隨著胸口的陣痛,她似乎看見四年前,在宗政皇朝舊宮的桃花樹下,北辰奕交給了她一個鬼面面具。
她歡喜的拿著面具,回到自己的房間,小心地將之藏入自己床板下的暗格之中。
她似又看見……
她在父皇的房間門口,偷聽到北辰奕暗中出宮,父皇和人商量著要除掉北辰奕。她匆忙地跑出去,跪在父皇面前,極力的為北辰奕辯解……
呵。
記憶逐漸清晰,當年胸口的恨意,也越見清晰。
她也終於清晰記起,那些無數次出現在她夢中的誓言,那是自己墜入暝河之後,泣血般的咒言:「戰之神護佑,讓暝河
275北辰皇族,她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