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戰爭,總是要死人的,陳賢頌很明白這一點。可是從和平時代出來的人,對於死亡有著異常的獨特理解。就連在二十一世紀,若是普通的生死病死,人們頂多感嘆世事無常,若是死於各種人為或者間接的人為意外,只要傷亡人數多到雙位數以上,整個國家都會沸騰起來,人們會問責官員,如果一個處理不好,大批官員落馬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些官員若按身份放在這個黑暗時代,怎麼也得個有實權有領土的貴族,居然被一擼到底,說給這些土著人類聽,敢情沒有人會相信。死十幾個平民而已,對他們來說,也就是不到三位數金幣就能擺平的事情,事後該樂繼續樂,該喝繼續喝。
二十一世紀的人們已經如此,更別提從新人類時代出來的陳賢頌。按澤隴爾所說,對方有一萬多軍力,他有小敏和芊心姐保護,而且現在她們也有了自己合適的裝備,自己的安全不成問題,可那些士兵,還有準備作戰的傭兵,他們絕對會死上很多人。
「這世界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戰爭?」陳賢頌嘆了口氣。
澤隴爾以一種莫明其妙的眼光看著他:「喂,你這是在感嘆什麼?對方可能有一萬多的兵力,你不想點法子來避過這一劫,居然倒是玩起了文藝來了。你們靈魂深思者什麼都好,就是這點不好,時不時會在關鍵時刻犯傻,當年嚴聖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說什麼要以德服人,結果被人狼心狗肺,恩將仇報三次之後。才大嘆要以直報怨。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個典故。」
「對,你說得對,我只是文青勁又犯了而已。」陳賢頌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們城主府有多少兵力。是否能抵擋住他們?」
這個問題很直接,雖然澤隴爾早預料到陳賢頌會這麼問,但他沒想到會這麼快,這麼早就提出來。遲疑了一會之後,他說道:「關於這事……父親讓我來告訴你,因為敵人的軍力過多。或許我們已經不能給你們過多的保護,或許他還會將佛爾德的斥候隊調回來,加強黑岩城方面的保護。」
「這樣啊。」陳賢頌輕輕地應了聲。
「抱歉。」
很輕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若不是房間中太過安靜,陳賢頌或許會聽不見。對於一個貴族來說,面子是很重要的事情。這事關家族的尊嚴,因為這並不是他們一個人的事情。特別是像城主府這些的大貴族世家,有時候,就算是錯的,也要讓別人在口頭上承認他們是對的。如果輕而易舉就道歉,會讓別人覺得他們的尊嚴不值一提。
嗯!陳賢頌點點頭,接受了澤隴爾的歉意。對方曾承諾要保護灰石村的安全。現在出爾反爾,確實不對。陳賢頌表示能夠理解,面對大軍壓境,關閉城門防守是最好的辦法,只是這樣一來,外面的村子就沒有辦法再保護了,除非村民們能造入城中。
可戰時,一般主帥很少會准許外面的流民進入城中,一來是怕其中有間細,二來是流民們進到城中後。因為無居無產,帶來的乾糧不到兩三天就吃光了。人飢餓之下,很容易鬧事,進來的流民越多,城市就越容易出問題。如果救濟的話……軍隊那邊的軍餉就撐不了多久。戰鬥怎麼辦,難道讓軍人餓著肚子打仗?
所以每當這種時候,主帥都會壯士斷腕,捨棄掉城外的大部分村民,只會按自己的糧食庫存,適當放一部分的流民進到城中來。
「什麼時候關閉城門?」陳賢頌問道。
澤隴爾低聲答道:「還有三天……要不你待在城中,別離開了。我讓人去把你的幾個女人都接過來。灰石村的村民和你相處才勉強一年左右,你和他們感情沒有多深,沒有必要為了他們將你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戰時領主棄領地而逃……」陳賢頌笑了下:「雖然我是『震旦』人,但一些凱特王國的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你讓以後別人怎麼看我?還是讓我自己到王城去引頸自縊?」
澤隴爾長嘆了口氣,無話可說。不但凱特王國,幾乎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都規定,領主有保衛領地的責任,如果發生戰爭時,領主放棄抵擋,自己丟棄領民逃跑,那麼,他就會變成罪人,剝奪一切的爵位和財產,國王宣布罪詔後,任何一個領主,都有權利直接擊殺他。雖然靈魂深思者有些特權,一般貴族不敢亂來,但這種丟了協會臉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