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蕭翊時的心情都還算不錯,今春春闈已開,這是他繼位後第一次選拔人才,意義重大,朝中各部因為先帝的懶政、劣政而尸位素餐,積重難返,不動動刀子是不能有新氣象了,而這些考生中的佼佼者將是大晉朝堂的新希望。
治理恆河的方案在工部的實地勘探後已經報了上來,即將開始動工,容昱墨採納了當時喬梓的意見,動員當地富豪一起籌措了銀兩。這是蕭翊時繼位後第一件為民的大工程,每年夏季恆河都會下暴雨發洪災,兩岸的百姓苦不堪言,若是能在雨季到來前略見成效,那將是名垂青青史的大功一件。
而最讓人高興的是他一直耿耿於懷的平南王謀反一案,在容昱墨和蕭銘的暗中努力下終於有了消息,壽王一黨最後的一員得力幹將、李太妃的弟弟李振在中原落網,正在往京城押解的途中,據蕭銘快馬加鞭遞過來的密信,當年是因為壽王收到了告密,說平南王和蕭翊時有勾結,並面聖上書極力反對裁撤北軍,便暗中搜羅編織了罪名將平南王治罪。
雖然當年牡丹花會時一見鍾情的女子可能不是平南王府的小郡主,但自年少時,蕭翊時便對平南王神交已久,如能平反,也算是了了他一樁心愿吧。
當然,最讓人愉悅的是早上練劍時看到的那人。欲擒故縱的確是兵法中的上上策,離了他便該知道他的好了吧?看起來那個小傢伙對他也並非無情,那就算不得他強取豪奪了吧?
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午膳,他原本想著用完午膳便去東合室坐坐,卻又怕太過急躁,便鋪開了紙筆準備磨磨自己的心性:和喬梓相處久了,怎麼好像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提筆凝神,眼前卻閃過那張笑臉,蕭翊時嘴角微翹,落筆寫下了「喬梓」二字,左看右看,只覺得這兩個字分外好看,喚之口頰留香。
&下,那個田……姑娘過來探望……」馬德站在門口神情尷尬地道。
田蘊秀被接進宮裡有陣日子了,蕭翊時一直沒有想好該如何安頓,以至於底下的人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來做什麼?」他略帶不悅地道。
馬德的額頭起了一層薄汗:「田姑娘說好幾日沒見到陛下了,掛心陛下的龍體,便燉了一碗蓮子百合羹送過來。」
&必了,」蕭翊時淡漠地道,「讓她回去吧,朕的膳食自有御膳房操持。」
馬德應了一聲剛要後退,蕭翊時一眼瞥見了書柜上的那張兔子面具,無來由地心頭一陣發悶,脫口道:「算了,來都來了,就讓她進來吧。」
田蘊秀蓮步輕邁,拎著一個食盒裊裊娜娜地進了內室。她的頭髮只長出來了少許,桃盈早就替她備好了一個假髻,今日特意挽了一個朝雲近香髻,一身藕荷色襦裙,臂彎一條香雲紗,容色艷麗,眉目含情,不愧為京城三美之一。
她將食盒中的蓮子羹取了出來,雙手捧著遞到了蕭翊時的跟前,柔聲道:「陛下趁熱喝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在桌上吧,」蕭翊時隨口道,「這幾日在宮裡還習慣嗎?」
田蘊秀的眼中露出幾許輕愁,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強:「能留在陛下身旁便是我的福分了,哪還有什麼習不習慣的。」
蕭翊時略帶詫異地道:「怎麼,難道有人為難你嗎?」
田蘊秀欲言又止,輕嘆了一聲道:「陛下該知道,我的身份尷尬,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也屬常情,恨只恨我自己的病……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了……」
蕭翊時的眉頭皺了起來:「時機未到,你暫且先忍耐一陣,等朕安排。」
田蘊秀看著他英挺的眉眼,心中的愛意更甚,這大半年的日子來,她全靠著在腦中描摹這眉眼臉龐才撐了過來,如今離夙願得償只有一步之遙,她恨不得早日得了封號名正言順。
&切聽憑陛下吩咐,」她邊說邊依偎了過去,嬌聲道:「陛下這支狼毫是天仁軒的吧?我從前也最是喜歡他家的筆墨。」
蕭翊時順手揉了揉剛才寫的那張紙,丟在了一旁:「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
田蘊秀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那紙里的字,眼神一僵,一絲不妙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那喬梓到底和陛下有什麼淵源?一個小小的太監如此受寵,居然能讓這九五之尊落筆惦念,難道其中有什麼隱秘不成……
她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