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你有事?

    陶眠在徒弟那裡小坐片刻後,就回到自己的房間。書神屋 m.shushenwu.com

    接下來他要進行一件大事。

    給薛掌柜修書一封。

    重回千燈樓,只是想起這件事,往事就翩然如蝶,盡數落入回憶的海。

    那是他第一次踏入魔域。在那裡,滿身珠翠綾羅的賓客,化作人形卻會因為不小心露出尖尖耳朵和粗尾巴的妖獸,天上的繁星與地上的燈火相連通,繁盛卻又透露著妖異鬼魅之氣的景況。

    還有,站在萬千燈火下,和沈泊舟的初遇。

    那時他還是神氣的沈二公子,後突逢災禍,顛沛流離。

    到如今,兜兜轉轉,成了桃花山的六弟子。

    陶眠是不想讓六船去魔域的。

    在外逍遙許久,有些消磨了人的意志,前塵往事似乎都化為浮粉,一吹就散。

    但小陶仙人還沒忘記,想要成為桃花山的弟子,首要條件就是背負血海深仇。

    不慘都不夠資格當的。

    幻真閣的滅門仇敵,陶眠不清楚他們的下落,他打算拜託薛掌柜打聽一番。

    或許他們仍然大搖大擺地在魔域生活,或許他們埋伏在一角,就等著沈泊舟這個漏網之魚回去。

    陶眠將信紙用手背推平,搖晃著筆桿。

    每次給薛掌柜寫信都要醞釀許久。

    雖然明知道不管寫什麼,對方的回信絕對是不行、不管、不同意。

    但陶眠仍然要糾結。

    就仿佛明知道中不了獎,還是要刮。

    憑的就是一個「萬一呢」的心態。

    反覆斟酌,勾勾畫畫,在揉皺的紙團差點堆滿整個客房的地面前,伏案良久的陶眠終於想好了要怎麼寫。

    奮筆疾書

    薛瀚吾友:

    帶我去千燈樓。

    急。

    沒了。

    上次引經據典,湊了諸多字數。

    這次他要反其道而行,把事情弄得簡單點。

    他寫得這般簡略,沒說廢話,薛瀚一定能充分意識到他有多麼急迫。

    把最重要的這件事忙完,陶眠準備美美睡覺。

    房門在這時忽然被從外面打開,像是被風衝破的,薄薄的門紙片似的晃蕩幾下。

    ?

    本來已經在往床榻方向走的小陶仙君,此時不得不折返。

    他站在門檻內,向外張望。

    空無一人。

    怪事。

    已是深夜,客棧亮起了盞盞油燈。

    燈火沒有多明耀,反而襯得周圍愈發陰森了。

    陶眠是不怕這些的,他只是覺得奇怪。

    隱隱約約能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鑽進了屋子,但客棧本身就是魚龍混雜,各種氣息混雜成一團。

    或許是他大驚小怪了。

    陶眠讓自己不要多疑,重新將門掩好。

    更衣脫靴,平躺在偏硬的床鋪上。


    闔上眼睛。

    睜開。

    小陶仙君的五官原本還能保持入睡前的平靜,但當他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眉毛下撇,眼皮皺起,嘴唇一抿。

    「我說過,少來占我的便宜。」

    在仙君的正上方,一個人形壁虎緊緊扒住床頂的紗帳。

    是洗乾淨了的碰瓷人。

    陶眠叫夥計送進去的熱水還是有用的,這男子清洗之後,倒顯出幾分人樣。

    但他倒懸在仙君的頭頂上,又非常不是個人。

    「你有事?」

    小陶仙君直截了當地問,讓他有事說事,沒事速速離開。

    男子欲言又止。

    「你要是不想說,就別說,沒必要這般勉強。」

    陶眠說道。

    但男子似乎打定了注意,非得說,不說不行。

    他先滔滔不絕地進行了一番自我介紹,濾掉那些過分誇大自己的炫麗修飾詞,簡單來講,這人叫來望,是個即將修煉成仙的修士。

    「來汪?是汪嗎?」仙人皺著眉問。

    「是望!望!點橫豎提」

    「行行行行,」陶眠趕快讓他打住,「我知道是哪個字了。」

    他說他是修士,陶眠相信。

    能隱藏自己的氣息到這種地步,還有,在碰瓷的時候能緊緊拖住他,證明這人有兩把刷子。

    但

    「你說的『即將』是還要多久?」

    「沒多久,」來望大言不慚,「也就差個七八百年吧。」

    「」陶眠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他的語氣很自信,他的表述很清醒。

    陶眠嘆一口氣。

    「所以你偷偷潛入我的房間,到底是要做什麼呢?如果準備臨陣脫逃我也可以應允,我已經做好一人前往千燈樓的打算了。如果你打算」

    「不不不,」出乎意料,來望要講的不是這件事,「我要跟你說的、呃我要說的是」

    他吞吞吐吐半邊想。

    但怎麼也想不起來剛才來之前要說的話。

    「啊呀。」他一拍大腿,這個動作讓他失去平衡,登時從床頂掉下來。

    小陶仙君早有預料。當對方砸在床上的時候,他已經瞬移到了床榻邊站著,無言地望著摔得四仰八叉的人。

    那人暈頭轉向,扶著不小心撞到的額頭,哎呦直叫。

    「怪你送的那桶水,」這時候他還怪上陶眠了,「都把我的好記性沖得光光了。」

    「別逼我打你。這是什麼歪理?好心當作驢肝肺。」

    「看看,一說你還急。你以為記憶只是存放在這裡麼?」

    他的食指戳戳自己的腦門。

    「才不是。記憶是附著在衣裳、桌几、紗帳一切你所能目視耳聞嗅到嘗到的。哪怕你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新鮮地方,那裡的風物、世情,也總能勾起你對過往的念想。」

    他說得頭頭是道,說到興起,還搖頭晃腦的。

    那根戳著腦門的食指也落下來,配合著他的話,比比劃劃,時而繞圈。

    陶眠始終眉頭緊鎖,用一副「我聽你瞎叨叨」的死表情。

    「所以你的記憶附著在哪裡?該不會是被洗澡水沖走的那些泥啊灰的。」

    「庸俗,」這人還倒打一耙,「我那些記憶當然不會附在這些俗物之上。」

    「那是在哪裡?」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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