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坐在外圍,眼看方青雲這個縣裡頭號領導、本地官員代表,並不遷就卜玉冰這個新來的女縣長,對她為縣裡爭取利益的舉動也不為所動,心裡也自有一番思考,不知道他是單純的就事論事,還是想借題發揮,向空降女縣長展示他這個縣裡一號領導的存在感?
雖說這位方大哥表現得一向寬厚溫善,但面對空降女縣長的橫空出世和強勢思維,面對她向最高權力表現出來的不屑與無視,是不是還能像以前一樣保持好脾氣呢?
李睿又看向卜玉冰,這位美女發表完意見後,便低目垂眉,如同老尼入定般的盯著自己的筆記本,仿佛上面有什麼絕世功法一般,倒也顯得文靜優雅,但只有熟悉她性子的人才知道,在她這副文靜優雅的外表下邊,隱藏著的是一顆清高孤傲甚至是桀驁不馴的女王心。
這個女人,從來都只想著懾服他人,而絕對不會被他人懾服,這一點,從她今次表現就能看得出來——為了一件並不重要的投資事項,她居然不惜和縣委書記唱對台戲,哪怕意見並不完全相逆,但不遵從縣委書記的意思、非要自己另玩一套,就已經足以表明她對待縣委書記的態度了。
不誇張的說,她是有意或者無意的借這件小事,向方青雲這個縣委書記發起了一次挑戰。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她的勇氣與膽魄已經展現在了一眾常委面前,而這很可能引發未來雙河的官場變動。
「唉,這個女人真是不簡單啊!」
李睿心底感嘆的時候,會議進入了熱烈的討論階段。
縣委副書記嚴學正支持方青雲的想法:「我聽李縣長說,那位蔣總很可能會在那塊地上建設一座太行水鎮,集吃玩住購於一體的大型娛樂休閒度假區,未來聚集的店鋪商家肯定會有不少,會改造提升當地的旅遊模式,極大拉動我縣旅遊消費升級,不僅能給我們縣裡解決大量的就業崗位,還會帶來巨大的稅收收入。用一塊沒有任何使用價值的河灘地,換回這兩樣好處,我們應該知足了。」
他話音剛落,卜玉冰就第一時間對他發起了攻擊:「什麼叫沒有任何使用價值?沒有價值,那位蔣總會要嗎?正相反,那塊河灘地具有很大的商業價值。我們可以無償交給蔣總,讓蔣總開發它蘊含的商業價值,但我們縣裡也應該分潤其獲得的收益,因為那塊地是我們縣裡提供她使用的。在我看來,我們無償給她用地,就已經是對她足夠仁義了,分潤她的投資收益是天經地義。」
嚴學正被她如此咄咄逼人的喝問——連個稱呼都沒有,直接質問,在眾人面前有點拉不下臉來,臉色不太高興的反駁道:「在我們縣裡和外來客商的合作模式中,供地和分紅本來就是各自獨立的,你要是有償供地給人家,就別分潤人家的收益;你想要分潤人家的收益,當然就要無償供地給人家,這本來就是我們縣裡應盡的義務,怎麼能叫足夠仁義?」
卜玉冰不理會他所抓的自己話里的漏洞,冷著臉道:「嚴書記這話的意思不是跟我一樣?!既然無償給蔣總供地,則必然要分潤她的收益。」
嚴學正沒想到繞來繞去,繞到了她的船上,既詫異又尷尬,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那塊河灘地本來就沒有任何用處,放在那裡幾千年幾百年都沒產生任何經濟效益,現在既然有蔣總這樣的投資商看中了想要利用開發,那我們索性就大度的白送給她,然後默默享受那塊地投資開發以後所能帶來的各項附加好處,而不要著眼於眼前的一點點利益,應該把目光放長遠。」
卜玉冰毫不客氣的駁斥道:「把目光放長遠?放多遠?三年,還是五年?還是十年?不說五年十年,就說最近的三年,三年後,你,還有我,還有在座各位,還能坐在現在的位子上嗎?我們有那麼久的時間可以等嗎?」
嚴學正一下子卡了殼,其他的常委也都是心有戚戚然,是啊,三年後,自己等人早就不在現在崗位上了,又哪裡享受得到嚴學正話里那些所謂的諸如稅收之類的附加好處?而且那些附加好處都是隱形的,不論數目還是影響力,都完全比不上分紅所能得到的真金白銀。而按卜玉冰的想法,一旦那塊地開發後產生收益,縣裡就能分到紅,財政收入就會提高,自己等人在經濟與政績上都能得到實打實的好處,說不定還能憑藉這一塊收入獲得提拔呢,這麼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