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死我得了,我老婆孩子明天去派出所吃飯去。」白義說。
他這套耍無賴的反應,丁凡早就有心理準備,根本就不和他廢話,槍口往前一伸,對準了他的胳膊,晃了晃說:「把槍給我放下,拿著這玩意還裝蒜,到時候你去看守所交代去吧,槍用過沒用過,法醫和技術員會簽字作證的,你八八啥,一邊去。」
丁凡本以為白義會先開槍,一直瞪著他的眼睛,眼睛是心裡反應的窗口,他怕這傢伙出邪招,只盯著這個關鍵地方就行了。
到了跟前,他用了「老革命」的據槍姿勢,手槍放在右邊腰眼的地方,左手猛的一探,使出了一個探囊取物,躲過來白義手裡的探照燈,嘴裡不斷的警告著:「別動,別動!」
拿到探照燈,感覺這玩意沉沉的,照起東西來比手電筒效果強好幾倍,照在白義臉上亮如白晝,連他皮膚上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放下,放下!本警手生,不太會使這玩意,經常走火,前幾天打到樹上了,乾死了一隻烏鴉,快點!」丁凡站在了他旁邊兩米遠的地方,看他槍口轉過來,說話也就硬起來,中間還撒謊的說自己用槍容易走火。
白義似乎早有準備,根本就不怕他乾死自己,語氣平和的商量說:「姓丁的,我知道你想立功,這個好辦啊,我交代問題不就行了嗎,道上混的不一定都有人命案子,很多都是特麼的瞎傳的,沒兩下子總愛欺負,我不就是想混出名好賺錢嘛,女人我也送你了,錢都準備好了,你看……」
他嘴裡說著,餘光一直在觀察丁凡的神色,感覺丁凡有些聽進去了,表現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嘆了口氣說:「這幾年條件好了,這地方礦產都出來了,原木開始往外運,就說南面這礦山,一鐵鍬下去就能挖出原煤來,你說誰不想發財,我不就是脾氣不好,總和別人搶買賣嗎?我聲明,我絕對沒有人命案子,連這槍……」
白義嘴裡說著,把手裡的獵槍一橫,做出了一個丁凡絕對想不到的動作:讓他看看槍。
丁凡猶豫著接過重重的獵槍,放在手裡掂了掂,發現槍身上沒有什麼異樣,厲聲喝道:「轉過身去,靠牆站著,別耍小聰明,快點!」
白義乖乖的轉過身去,好像懂得丁凡的心理似得,嘆了口氣說:「兄弟,社會人也有難處啊,也經常受氣,出了名什麼壞事人家都說成是你乾的,這槍……」
丁凡把手槍放在窗台上,幾下子就把這把分解開了,零部件一個個的取下來,他眯著的雙眼猛的瞪了起來,不由的啞然道:「老白,這槍怎麼沒槍機啊,你糊弄誰呢?」
長長的,槍身好好的,扳機什麼的油漆都沒破損,只是裡面槍機沒了。
內行人都知道,槍機沒了,就等於這槍沒有了心臟,根本打不了子彈的。
「兄弟,我不是說了嗎,這槍我是從一群盲流子手裡買來的,花了00多塊,槍機我根本就沒要,怕放手裡這罪就大了,至少得去監獄裡打十年八載的石頭去,犯不上啊,要不是齙牙六給我弄急了,我能弄這玩意嗎?你拿走吧……」白義沮喪的說著,語氣陳重,又引出了一段他和別人的恩怨。
幾個月前開始,塔城縣的鐵路延伸到興隆礦來了,鐵軌和車站票房子什麼的都建好了,原先在煤礦裡面收保護費的齙牙六發現了車站這麼好的機會,帶著一群混子準備在車站擴充地盤。
按照白義的說法,他在這地方年頭長,方方面面都給面子,車站上開三輪的倒票的賣吃的都得自己管著,所以和齙牙六發生了矛盾,喝酒時碰上了,他用酒子削了齙牙六的腦袋。
「這傢伙腦袋縫了十七八針,第二天就去大小地主那告狀了,中午就去我家門口發狠了,藥死了我的狗,你說這個梁子能過去嗎?我的有防備啊。」白義打著了火機,火苗在礦燈光照亮下,那張兇狠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無奈。
他們這些人之間相互火拼和鬥狠都是有名的,誰被對方干滅了火,見了對方就得乖乖的叫聲大哥,還得交出地盤,這些事社會上沒有不知道的。
而且越傳越邪乎,幾場械鬥傳時間長了,都能傳成了神秘的華山論劍。
丁凡心裡泛著一絲失落感,手裡繳獲的這把槍竟然沒有槍機,又沒有別的物證,就憑這傢伙一下子就能發現自己來了,肯定是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