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顧初如北
圖書館的建築風格屬於「天圓地方」,越是高層就越是面積收口,五層更像是整幢圖書館的閣樓,光線相比其他幾層都要暗一些。其實從照明設置來看,整個圖書館都不算明亮,這還是要源於這幢樓太過古老。樓壁至今還保留著燭台,分布在每一層的牆壁兩冊,連頭頂的主光源都是採用歐式傳統設計的大型燭台。據說以前這幢樓都是點蠟燭的,一隻只白色的粗圓型蠟燭平均地燃亮了牆壁四周,頭頂的燭台更是能承下兩百隻蠟燭的量,從而給整幢樓帶來光明。如今,校方決定保留圖書館的原汁原味,所以燭台是必然不會動的,但也不會點蠟燭這麼落後,將電線埋在牆壁之後,燭台原本放蠟燭的位置改成了一隻只的節能燈,燈光為鵝黃色,溫暖又不刺眼,但也有太多同學反應看書太影響視線。
五層因為面積的緣故光源就少了很多,牆壁上那一團團的光影,飄忽如鬼火似的,琉璃花窗不但擋住了外面的陽光,也連帶的阻隔了窗外聲響。愈發是安靜了,當顧初踏上五層時,遠遠的長廊見不到一個人影,她穿的是平底鞋,卻都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還有,心跳聲。
這是她重回學校後第一次來圖書館五層,不知怎的,心裡總隱隱滲著涼,感覺也跟以前來過時的不一樣。閱覽室的門是敞著的,但刷卡處卻空無一人。一張上了年頭的雕花紅木桌子,桌面上放了幾本書,像是還回來的,又放了一個杯子,是那種很老舊的茶缸子,茶缸子裡有水,一根根尖細的茶葉漂浮其中,看得出茶葉的鮮嫩,椅子上搭了件外套,男士灰白色的夾克。茶是新沏的,衣服還在這,說明工作人員沒走多遠。
顧初刷了下卡,燈綠了之後便進了閱讀室。這裡屬於陳舊的空間,到處蔓著書香氣,但仔細辨別,也還有絲絲縷縷的來蘇味,應該是隔三差五消毒的,所以有這種氣息很正常。她卻想到了陸北辰,這是他身上常有的氣息,深深呼吸,竟是留戀與想念了。
想著轉眼就到聖誕節了,那個時候他是否會回上海?案子是不是就能完結了?思念一個人的感覺很微妙,想起來時會泛著甜,想他說話時的樣子,想他的聲音,想他的微笑,想著想著她總會不經意笑出聲來。她曾在鏡子前見過自己流露出的這種笑,是漾在眸底的,又如滑珠滾落唇稍;但甜蜜過後又有微疼,是見不到摸不到的疼,他遠遠的在那裡,越是聽見他的聲音就越是想念。
甩了頭,顧初將思維拉回現實,心中卻暗想著,如果聖誕節他趕不回來沒有關係,她再去找他就好了,只是那時候不知道能不能請下來假。
幾年的時間,五層的環境沒有太多改變,但書籍的數量和位置自然跟以往不同,多了好多的新架子,分類也多了不少。顧初打算從東區找到西區,今天尚算有空,打算耗上時間來找找那本書。一排排的書架形同沉默的老人,她一本本找過去,手指輕抵架梁時有些微涼。據說,這些書架的年頭跟門口放著的雕花寬桌一樣,都采自於深山古樹,這些做成書架的古樹少說想也都有三四百年的樹齡了,在以前環保意識缺乏的年代,這些古樹被人肆意砍伐入家入戶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
只是……
顧初的手指停滯了一下。
越是老物件就越有靈性,尤其是這來自於深山之中的木料,歷經了幾百年的滄海桑田,誰又能知道多少人世悲歡被它們看在眼裡呢?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又探頭瞧了瞧周圍,是啊,這裡太安靜了,安靜到能聽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竊竊私語的聲音……
竊竊私語的,未必是人。
後背泛了涼,如同有蜈蚣慢慢地在肌膚上怕。
今天難得休息,付亮一大早就約她去逛街,她拒絕了。當付亮知道她要到五層時臉色不大好,忍不住提醒了她句:你上半年沒來學校可能不知道,六月份的時候有一個女同學就是從圖書館的五層跳下去了,在現場的同學都說她死相極慘,血濺了整片的常青藤,所以後來校方就把圖書館上的常青藤都給清除了。
當時顧初只是聽聽,除了惋惜人的性命外並無恐懼,每所大學都會流傳著恐怖故事,大多數發生的地點無非就是宿舍、自習室、洗手間又或者是圖書館。她之前在a大的時候,聽到最多的恐怖傳說全都來源於圖書館,沒辦法,圖書館年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