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它去到陶家夫婦下葬的地方,把那個衛姑娘的屍首……給起出來了?」
羅韌點頭:「有可能。」
&氏夫婦合葬的墓,從表面上看沒有毀損。但是我記得,曹胖胖當天摔下了一個地坑——地坑的位置低,從低處是可以打穴通往棺材的。當時你們注意過,地坑裡有沒有洞嗎?」
這個還真沒注意,一萬三皺了皺眉頭:「即便真的有洞,也很容易填上的,尤其是那個……」
電光火石間,他忽然想到什麼,啊的叫出聲來:「尤其是那個認字犬的石雕,半埋在土裡的,我和曹胖胖抬的時候沒太注意看——那個石雕,會不會就是堵洞的?」
也許是,也許不是,但這些都是小節,羅韌並不想深究,繼續說下去:「它的身量小,可以鑽很小的洞。把一具屍首從山裡移到這裡,對它來說太困難,也太顯眼。而且當時的那把火很大,我懷疑陶氏夫婦早就燒的屍骨難辨,但頭顱倒是好認的——尤其是擺在一起,單從重量和大小上就可以辨認男女。」
木代後背發涼:「所以,它只拿了頭顱過來?」
&止,還有一些……」羅韌皺著眉頭,指了指那些隨葬物,「有些可能是火場裡扒拉出來的,但像是頭髮、繡鞋,我懷疑是它平日裡藏的,女主人丟了什麼東西,也不大會疑心到狗身上。」
末了看那塊石板:「這個衛大護,可能就是那個認字犬的名字——它被衛家收養,自己決定姓衛。狗是養來看家護院的,衛老夫子是個私塾先生,或許逢事講規矩風雅,給自家的狗起名叫大護。」
但那條認字犬後來活了很久,甚至因為凶簡的關係,試圖走出鳳子嶺,離開之前,它把墳埋上,石碑倒翻,又蓋上土,恢復成了平常的樣子,即便有人進山,也不會留意明洞這樣的位置——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被曹解放給啄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嗎?
炎紅砂呆呆看那個頭顱,還有隨葬的物事,頓了頓說:「要麼……埋回去吧,這衛姑娘也挺慘的,好心收留了條狗,生前搭進去了,死後也不安生。」
想到自己還踢了那頭顱一腳,即便道了歉了,心裡還是堵的厲害。
一萬三嘆了口氣,走到那個土坑邊上,推著土,把簪子繡囊什麼的推進去,說:「看見曹解放在那啄啄啄的,我還真以為紅砂家手抄本上的法子靈驗——原來是發現這些金簪子玉鐲子了……」
羅韌心裡一動,說了句:「慢著。」
他拿過賞金獵人,開啟,探盤對準土坑。
進山以來頭一次,液晶盤亮起,滴滴的提示音不絕於耳。
每個人都忽然緊張起來,羅韌吩咐一萬三:「簪子拿走,玉鐲子也拿走。」
一萬三喉嚨發乾,抓起簪子和鐲子,怕影響賞金獵人的敏感度,一口氣跑了老遠才放下了折回來。
賞金獵人還在響,液晶盤上漸漸顯出雜亂的輪廓來。
羅韌沉聲說了句:「再往下挖。」
***
沙土揚起,一萬三和曹嚴華兩個人,兩柄軍鏟同時作業,羅韌半跪下*身子,探盤一直下指,滴滴提示音也越來越響。
咣當一聲,鏟尖碰到什麼東西。
一萬三和曹嚴華對視一眼,同時把軍鏟擱到邊上。
屏息靜氣,伸手進到土裡,慢慢往邊上扒,這一瞬間,幾乎是考古學者發掘文物的心情。
有黝黑色的,紫亮的,長條的木簡,目測長寬,羅韌腦子裡下意識跳出一串數字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曹嚴華鼻子一酸,覺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小羅哥,這是凶簡嗎?」
沒有戾氣,談不上「凶」簡,只不過是當初老子引七道戾氣於七根木簡的「木簡」而已。
羅韌伸手拿起來,很沉,屈指彈叩,噌噌有聲。
像鐵樺木,據說硬度很大,超過某些鋼鐵,入水即沉。
&挖。」
一根,兩根,三根……
伴隨著軍鏟的起落,坑下漸漸明晰,數根木簡雜亂的交錯擺放,就在半濡濕的土層之間。
又一次鏟土之後,光華一轉,有金黃色的、精工雕鏤的鳳凰頭首露出土層,映著愈來愈盛的日光,迫的人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