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中,田小花都是木然的模樣,偶爾會因為水溫的原因以及身上的傷口而瑟縮兩下。
給她洗過澡,姜煙去找了一套姜瑜小時候的衣服給這孩子換上,然後將小姑娘抱到暖乎乎的炕上。
姐妹倆端上飯菜,一家人湊在餐桌前開始吃完飯,還給這丫頭盛了一碗紅薯粥,往她手裡塞了小半塊窩頭,他們這邊一般都是將窩頭泡在粥裡面吃,便於吞咽。
田小花在外面估計凍了不短的時間了,再加上這孩子瘦得都能看到肋骨,此時攥著窩頭,怯生生的看了姜煙姐妹一眼,然後如同一直小豹子似的,低下頭狼吞虎咽起來。
姜瑜可憐她,給倒了一杯溫水,柔聲勸著讓她吃慢點。
晚上勢必不能留下她過夜,還是得送回田家去。
她還有父母,就算是再如何,也真不能看著這個孩子餓死,否則被舉報了,田家的大人都得去坐牢。
平時姜煙做飯都有數,足夠家裡三個人吃的,今晚多了這個孩子,姜瑜和姜煙都吃了個半飽,也虧得是晚上,少吃點對身體沒影響。
晚飯後,姜煙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對她道:「來,穿上衣服,姐姐送你回家。」
田小花全身抖了幾下,身體抗拒性的縮到炕裡面,可不過幾秒鐘後,她還是乖乖的挪到了炕邊。
她知道這裡不是她的話,是不能留在這裡的,可今天因為她餓壞了肚子,偷偷從家裡拿了一塊生紅薯啃著,被奶奶看到了,然後就遭到了一頓毒打,這地打的厲害,她沒有抗的住,一時間腦子亂糟糟的就跑出了家門,一直跑出老遠都能聽到奶奶的叫罵聲。
小姑娘想著,回家是肯定的回去的,好歹姜家的兩個姐姐讓她吃了頓飽飯,這次回去再挨打,肯定能扛下來的,畢竟都已經習慣了不是。
姜煙想獨自把田小花送回去,姜瑜不放心,她來到河西公社半年時間,對田家的風評知之甚詳,田家幾乎是河西公社每日裡村民聚在一起必談的閒話,倒不是村民不斷的炒剩飯只惦記著田家,實在是因為田家的老太太一年365天罵聲不斷。
她姐是個溫婉不喜閒言碎語的姑娘,若田家老太真的挑了毛病,她姐可應付不了。
如今這個年代,兒童保護法還不存在,一直要等到十幾年後才會立法,因此即便是家長毒打孩子,只要打不死,鄰里鄉親的也不會如何,這年頭奉行的就是棍棒教育,只不過這個「棍棒」大多都招呼在女孩子的身上。
姜瑜想用法律來約束田老太不打自己的孫女,很顯然是行不通的。
牽著田小花粗糙的不像六歲孩童的手,她心裡頗為感慨,如今能填飽肚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再加上世道不穩,誰還有那個精力去管這個小丫頭。
「小花!」她低頭在漆黑的風雪中看著身邊小小的身影,「以後你爸媽和奶奶打你,你要躲遠些,等他們氣消了或許就不用挨打了。小丫頭脾氣要學著軟和點,該哭的時候不用硬撐著……」
她絮絮叨叨的和小姑娘說著話,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得懂,能不能聽進去,可她總覺得小姑娘有些早熟,很多話還是能聽得懂的,只是不喜歡回應別人罷了。
遠遠的看到田家的門,還能看到裡面隱約的亮光。
七十年代的農村,幾乎是沒有用點燈的,就算是縣城裡能用上點燈的也很少,這個差不多到了八十年代才開始普及,而且也總是三五不時的限電,通常是定點的給你斷了。
如今家家戶戶點的是油燈,這也是節省著用,因此農村晚上幾乎沒什麼娛樂,就只剩下關燈生孩子了,除非是那種身體不太好的,不然家家戶戶最少也有兩三個孩子,多的八九個。
河西公社這邊的情況,姜瑜之前閒著沒事兒算了算,平均一家四個孩子,田家就在這個平均線上。
若不是之前田家媳婦生兒子的時候傷了身體,指不定還要繼續生呢。
將小丫頭送到家門口,姜煙聲音溫和的讓她進門。
田小花在門口站了有半分鐘,才上前推開門進去了。
姜煙和姜瑜見大門在眼前關上,並且聽到裡面插銷的聲響,這才放心的轉身回家。
入了夜,風雪更大,吹到人的臉上如同刀子,冰冷的寒氣伴隨著雪花,割的臉頰生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