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公社,姜瑜是唯一懂她的。
而圍繞在周圍的人,也不得不沉思起來,實在是姜瑜的話,說到了絕大多數女人的心坎里。
她們都是做妻子做母親的,生活難免有風雨,有碰撞,有委屈。
可有了委屈,基本都是自己往肚子裡咽,不然又能如何。
如今姜瑜的這番話,讓她們覺得眼眶酸澀,這個孩子懂得她們的委屈和心酸。
「作為一個男人,給不了妻子優越的生活就要給她愛護,給不了愛護就要給她優越的生活,可若是既給不了舒服的生活,也給不了愛護,那麼我想問一句,女人為什麼要那麼倒霉嫁給那個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掏出手帕遞給身邊全身發抖的閆秀琴,「我媽這輩子都過得舒心,性格的確溫婉,可那是因為她日子過得好,從和我爸結婚,就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裡,試問這樣的婚姻,只要不是那種性格壞透了的女人,怎麼可能成為潑婦?」
最後這句話,不說是姜瑜,整個河西公社的人都有目共睹。
每日耳濡目染的姜瑜,知道這些他們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姜翰夫婦那可是出了名的夫妻和睦,恩恩愛愛,兩人還在世的時候,每天晚飯後都會在村子裡遛彎,說說笑笑的,讓人一看就是一對恩愛夫妻。
姜翰的這三個孩子出生後,月子裡都是他親自伺候的,端茶倒水洗衣做飯,無微不至。
你問問公社裡,有幾個男人能做到姜翰那份上,不在月子裡和你吵架,已經是自家男人良心發現了。
「咱們公社的女人們,白天在地里掙工分,回家還要伺候一家老小吃喝,身上的重擔並不比男人們少。」抬頭看著閆秀琴,「秀琴嬸兒,其實蘇同志有一點是對的,那就是對孩子不能非打即罵,小翠畢竟是你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想想你孕期時候的折磨,再看看如今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心裡也會捨不得對嗎?」
其實有多捨不得,閆秀琴心裡還真沒想過,畢竟兒子才是她的命根子,以後養老也是要靠著兒子,閨女早晚都是別人家的。
但是剛才姜瑜是為她撐腰,現在小姑娘既然這麼問了,她總不好說女兒是個賠錢貨,遂點了點頭。
「嬸兒,就算這次小翠做錯了,也能和她講道理,大人都還會忍不住犯錯呢,何況是個孩子。」
「嬸兒知道,這次是嬸兒不對。」她繼續點頭。
姜瑜放開閆秀琴的手,上前低頭看著乖乖站在姜翰林身邊的姜小翠,笑道:「小翠可知道這次你媽媽為什麼打你?」
姜小翠眼神瑟縮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咬著下嘴唇點點頭,「知道,我把家裡的鑰匙丟了。」
周圍的人一聽這個,倒是理解了閆秀琴的舉動。
孩子丟了鑰匙,換做他們也得踹孩子兩腳才行。
「那你有沒有和媽媽道歉呢?」姜瑜的聲線柔和,讓姜小翠也漸漸的平緩下來。
見小丫頭縮著脖子搖頭,她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頂,「去和媽媽道個歉好不好?」
「……嗯。」小姑娘鬆開姜翰林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到閆秀琴面前去,低垂著頭,訥訥道:「媽,我錯了,你別哭,下次再也不弄丟鑰匙了。」
閆秀琴的心,一下子被戳了一下,在最柔軟的地方。
在姜瑜看來,河西公社真的沒有壞人,都是些淳樸憨厚的性格。
女兒在一個家庭里一向都不受重視,這些年溺斃甚至拋棄女嬰的屢見不鮮,雖說姜瑜沒親眼見到過,可也聽村子裡的老人時不時的提起來,在去年年底的時候,隔壁某個村子家裡的人生了一個女兒,可是再第二天,村子裡的人再也沒聽到那家裡有嬰兒的哭聲,不用猜也知道,要麼是扔了,要麼就是送人了。
河西公社這二十年內從未發生過拋棄女嬰的事情,生下來還是會養著,只分粗養和細養罷了。
這個年代,剛剛能填飽肚子,再精細也細不到哪裡去。
閆秀琴眼淚洶湧,然後將女兒抱在懷裡,手掌握拳在小姑娘的後背錘了兩下,看力道就不重。
她心裡既難過又欣慰,難過的是因為這個女兒,自己被當眾指點埋汰,欣慰的是這也是她第一次聽到女兒和她道歉。
姜瑜上前,輕聲對閆秀琴道:「秀琴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