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打穀場裡站滿了毛莊大隊的社員,而打穀場的中央站著幾個人。
這是唐菀第一次見原主的父親唐時,他的頭髮已經被剔成了傳說中的陰陽頭。
唐時身上還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了壞分子。
此刻他擋在狼狽的秦素麵前,秦素那張麗質的臉上滿是灰塵。
一頭烏髮被剪短,幾天不見,她瘦的像是風能吹倒一樣,憔悴不堪。
兩人身上還有少許的爛菜葉子。
除了他們夫妻倆,被批評的似乎還有三個老人一個中年男人。
社員們嘰嘰喳喳的數落著他們的過錯,倒是沒有動手。
唐菀想,這應該也有陸懷景運作的原因。
饒是如此,看著萬般虛弱的秦素,唐菀還是差點奪淚而出。
只是她的出現到底有些突兀,眾人的目光刷的落在她身上。.
而唐時和秦素兩個瞥見唐菀的身影時,方才還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波瀾。
他們兩人特別默契的垂眸,心裡卻掀起驚天駭浪。
親人相見不能相認。
「同志們都忙著呢,聽說你們大隊毛四叔木工活很好,我想找他打些家具!」
唐菀瘋狂按壓住心底的吶喊,極力擠出一抹笑容。
「找我的?」
毛四叔一聽說是找他打家具的,忙不迭從人群里走了出來,隨後看向毛莊大隊的大隊長。
「大隊長,我還有事情,就先回家了。」
「行,你先回,今天就到這吧,大家家裡都忙得很,哪裡有空天天搭理這些壞分子!」
毛莊大隊大隊長趁機擺了擺手,一副疲憊的模樣,聞言眾人一鬨而散。
只是有些人臨走前不忘對著他們吐了幾口口水,眼神鄙夷。
而住牛棚的幾位則默默垂著腦袋,躲著些人走。
唐菀用了好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往父母離開的方向去看。
毛四叔看唐菀穿的齊齊整整,還騎著自行車,估摸著要的家具也不少。
他揚起一抹笑容,和善的開口,「同志,你想打什麼家具?」
「要一個大衣櫃一個小衣櫃,一個五斗櫥,兩個書桌六個凳子。」
唐菀來時就在心裡盤算過,大衣櫃她和陸懷景用,小衣櫃給唐舟。
五斗櫥放廚房放碗筷和糧食廚具,書桌她和唐舟用來學習。
「這可要不少木料。」
毛四叔一喜,這女同志一看就是城裡來的,出手闊綽啊。
莫非是哪個大隊來的知青?
「不著急,毛四叔你可以慢慢做,我就住旁邊的家屬院。
你什麼時候做好,什麼時候給我捎個信,我過來運回去。」
唐菀跟著毛四叔來到毛四叔家,毛四叔打開院門。
院子裡擺了不少木料,看得出來,他確實經常做東西。.
「五斗櫥我前幾天做了一個,本來是打算送我兒子的,你要的話先拿過去。
至於其他的,大概五六天能做好,到時候你來我們大隊運回去就行。」
毛四叔帶唐菀看了一眼擺在堂屋的嶄新五斗櫃,款式簡單,沒上漆,卻修理的很平整。
「成,這些一共要多少錢?」
唐菀爽快的點頭,心裡惦記著去看看爸媽,有些心不在焉。
毛四叔搓著手,樂呵呵的說:「大衣櫃五塊錢,小衣櫃三塊,五斗櫥四塊。
書桌二塊一個,凳子三毛錢一根。」
一共十七塊八毛,毛四叔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要不少錢了。
他解釋道:「這些木料用的大隊的,我還得給大隊交木料錢。」
不然他就是挖資本主義牆角了,被人抓住可是要被送農場的。
唐菀明白這個時代的不易,更何況在她眼裡十七塊錢真的不多。
但她也不好造成自己很富有的模樣。
於是她沉吟片刻道:「毛四叔,能不能再少一點,要不這凳子當搭頭?」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