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凜然,寒風瀟瀟。
武關,氣息安詳,幽幽寧靜。
在左陽衛大將軍府邸的書房之中,兩人對立,目光相對,整個書房的氣場都有些陰沉沉,寒瀟瀟的,連空氣都被壓抑的無法流轉。
「張繡將軍,你是想要自欺欺人嗎?」李涅開口說道。
「我是自信!」
張繡連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說出的話,但是他卻又不得不去相信:「我自信我皇陛下不會殺我!」
「把希望放在曹操的仁慈身上,你還真是自信啊!」李涅冷笑。
張繡聞言,面容有些僵硬起來,他深呼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李文優,看著我叔父曾經和你的交情之上,你走吧,今夜我便當沒有見過你,你莫要再來了!」
其實不是他不想去選擇,是他根本就沒選擇。
「張繡將軍,你就真的願意在這裡等死?」
李涅眼眸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個結果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他本以為張繡的心中對於投誠東吳多少有些動容才對的,畢竟他如今的處境其實已經是一個絕路了,如果不投靠東吳,他根本就翻不了身。
是什麼東西讓他如此堅信魏朝的朝廷呢?
忠心不二?
李涅不相信,這個西涼老派諸侯出身的北地槍王身上沒有這個本質。
「李文優,我張繡是不願意等死,可就算我願意投你東吳,我也是死!」張繡冷冷的說道:「既然如此,我為何不選擇相信陛下一次呢?」
「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嗎?」李涅聞言,目光微微一動。
張繡這句話是話中有話啊。
「我兒張泉你可知道?」張繡沉默半響,終究不願束手就擒,平靜的說道。
「略有耳聞!」
李涅瞳孔微微收縮,心中有一股怒火,該死的,他們只是盯著張繡,卻忘記盯住了他身邊的親人,這是一個漏洞。
張泉,張繡獨子。
這倒是一個突破口。
「他如今在雒陽!」張繡淡淡的道。
「雒陽?」
李涅明白了,吐出了兩個字:「質子!」
原來曹魏早就下手控制這個北地槍王,這一招倒夠毒的,象是賈詡的風格。
也難怪張繡明明動心了,卻依舊推三阻四。
原來關鍵在這裡。
「李文優,我征戰沙場很多年了,從我叔父死了之後,張家就我這一脈了,我一死無憾,但是我不能讓張家絕後!」
張繡冷冷的道:「朝廷若是想要我兵權,我給之便是,朝廷若是想要我性命,生逢這個亂世,殺人無數,死又何妨,只要能保住張家之後!」
「這樣就能保住令郎嗎?」李涅反問。
「總有一線生機,不是嗎?」
張繡平靜的說道。
「可是張繡將軍,你用命換來的這一線生機未必能保得住他!」李涅目光彤彤,看著張繡的臉龐,坦然的道:「如今天下大勢在我大吳朝,關中之地早晚不保,曹魏的朝廷也遲早會被滅,到時候你能指望他活著自在?」
「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但是我現在只知道,我要是敢反,他就必死無疑!」
張繡心中微微一緊,很快就恢復的冷靜。
「我若是能保住他呢?」李涅突然道。
「此言當真?」張繡眼眸深處有一抹希冀。
「錦衣衛還是有些手段了,想要在雒陽救一個質子,說容易不容易,但是說難,其實也不難!」李涅自信的說道。
錦衣衛能殺的人,自然也能救人。
雒陽城雖是龍潭虎穴,但是錦衣衛也有一定根基,想要救出張繡愛子,風險雖大,但是可以一拼。
「哈哈,只要你能救出我兒,我自當聽從你之命令,雖死而不悔!」
張繡眼眸之中爆出一抹凌厲而決絕的罡氣,一字一言的說道。
他又不傻,如今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曹魏只是掙扎求活,但是大吳卻已有一統江山之趨勢。
搭著曹魏這班船,隨時都肯能沉下去。
但是東吳這一艘大船已經是一份沖天之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