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入到帳內時,孔伷尚未醒,那個去通傳的衛士還在輕言細語地叫他。
孫堅在邊兒上等了稍頃,見孔伷翻了個身,仍是未醒,於是就上前幾步,近至榻前,撥開那衛士,衝著側臥榻上的孔伷大聲說道:「董卓軍到了!使君快快醒來!」
天還沒有大亮,帳內外甚是悄靜,孫堅這一嗓子如同雷鳴,頓把孔伷驚醒。
「什麼?」
「使君醒了?」
「……,孫將軍?」
「正是在下。」
在自己的帳中醒來,睜開眼卻看見孫堅,孔伷以為自己看錯了,可再細看兩眼,的確是孫堅不假,見孫堅身甲腰劍,虎立榻前,孔伷頓時睡意全消,連忙坐起,驚問道:「將軍怎在我帳中?你這是?你這是?……將軍這是要做什麼?」
那衛士在邊兒說道:「稟明公,孫將軍說接到軍報,董卓遣了五萬步騎入犯我境。」
「啊?五萬步騎?入犯我境?」這個消息比醒來看見孫堅更讓孔伷震驚。
孫堅說道:「使君且毋驚,此我之虛言是也。」
「虛言?」孔伷儘管睡意已消,可到底是剛從夢中醒來,腦子還有點不清楚,又先是見孫堅在前,接著又聞董卓來襲,復又聽孫堅說這是假的,短短片刻功夫,有太多令人震驚的東西繼而連三地出現,讓他一下子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只能下意識地接連重複那衛士和孫堅的話。
「雖是虛言,可有董卓軍略陽城的前鑒,卻或許要不了多久,我這虛言就會變成現實。」
「噢?」
「想那董卓,挾持天子,號令朝廷,跋扈不道,實是凶逆之極,而今關東起兵,使君亦在其列,董卓為了自保,以我料來,早晚肯定是會要再來侵我潁川的。」
「噢。」
「使君為豫州刺史,有保境之責,為免得董卓再遣軍來犯,我以為,不如使君且先進軍擊之。」
「噢!」
董卓軍是不是來襲了,這事兒是真是假,又或者以後會怎麼樣,這些暫都不在孔伷的考慮中,他漸漸頭腦清醒起來後,第一個反應是直往那衛士身上看,眼色示意,叫他快點去召帳外的其他衛士們進來,只可惜,帳中雖有燭火,卻是殘燭了,燈火不亮,那衛士又被孫堅擋在身側,看不到他的眼神。孔伷又氣又急,聽著孫堅說話,卻完全是沒過腦子,只諾諾應聲。
孫堅說了幾句,見孔伷眼直往自家身邊飄,心不在焉的,顯是沒把自己的話聽入耳中,乾脆又上前一步,逼近到了榻邊,大聲說道:「使君!」
孔伷嚇了一跳,身往後挪,總算是把目光轉到了孫堅的身上,「啊」了一聲。
「使君可聽清我剛才說的話了麼?」
「聽、聽清了。」
「我說了什麼?」
「你說了什麼?」
「我在問使君我剛才說了什麼,明公卻怎麼反問於我?」
「……我適才沒有聽清,將軍請再說一遍。」
「我剛才說:董卓凶逆之賊,早晚會再來犯我潁川,使君既應袁車騎討董,本即負進兵之任,身為豫州刺史,又更肩保境安民之責,與其坐待董卓再來侵犯,我以為,不如索性先行擊之。」
「先行擊之?」
「正是。」
「車騎將軍為我等此次起兵的盟主,他沒有命令下來,我怎好單獨進軍?」
「袁車騎雖為盟主,然他駐軍河內,與我相隔甚遠,兵者,機也,打仗講的是戰機,戰場上瞬息萬變,又豈能事事皆待車騎軍令?孫子云:『君命有所不受』。君命尚有所不受,況乎車騎耶?又且觀今之起兵形勢,名為一家,實分四路,我潁川獨為一路也,使君既居州刺史之任,就應於此時擔起重責,該進擊的時候就要主動進擊。如此,才稱得上明智。」
「可……。」
「可什麼?」
「可董卓兵強將悍,如只我一路單獨進擊,恐將不利。」
「我與荀將軍合兵亦有三萬餘眾,願與使君同進兵擊董。」
「縱有將軍、荀侯與我聯兵,猶恐不勝。」
「使君因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