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劉協的寢宮以後,荀貞未行多遠,便就停將下來,衝著劉協所躺的龍榻下拜行禮。
這時,荀貞距離劉協所躺的龍榻還有一段的距離。
劉協半支著身子,透過帳幔,觀看荀貞。
雖然荀貞已經跪拜了下來,但周圍的宦官、宮女們,卻都遠遠地離著荀貞,此幕入到劉協眼中,倒使得荀貞好似更如一頭洪水猛獸,令尋常人不敢接近一般。
荀貞拜倒過後,開始說話。
劉協穩住心緒,傾耳聽之,聽荀貞說道:「臣聞陛下龍體欠安,不知陛下龍體哪裡不適?」
荀貞儘管是伏拜於地,俯首在兩臂之間,可是他的聲音落入劉協耳中,卻如金石一般,非常的清朗。
劉協答道:「有勞將軍掛心了,倒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頭有些痛,食欲不振。」
荀貞接著問道:「陛下,不知太醫給陛下診治的結果何如?」
劉協答道:「太醫說不要緊,將養些日就好了。」
荀貞說道:「那臣就放心了。」頓了下,又說道,「既如此,臣斗膽敢問陛下,五日後的朝,會陛下應當是能上朝的了?」
劉協遲疑了稍頃,回答說道:「應該是能上朝,……卻是將軍為何忽然有此問?」
荀貞說道:「陛下有所不知……。」話到此處,不再往下說了。
劉協一時還沒明白荀貞的意思,服侍在床榻邊的趙悅輕輕提醒劉協,說道:「陛下,車騎將軍入殿下拜已有多時,是不是可以請他起身了?」
劉協這才恍然,如果是放在平常,荀貞只要是一行禮,劉協立刻就會請他免禮平身,但今天卻因為受適才他恍惚把荀貞看作猛獸的情緒波動影響,而使得他居然忘了請荀貞平身。
劉協慌忙便從了趙悅之言,對荀貞說道:「將軍快請起身。」
荀貞乃徐徐從地上起來。
透過帳幔,劉協大著膽子,目不轉睛地看著荀貞的舉動,看到他從容不迫的整了下衣冠,
彎下腰拍了拍膝蓋,像是在拍塵土,――而實際上並無什麼塵土粘到他的膝蓋上。
這寢宮系是劉協日常起居之所,一天不知要打掃幾遍,端得一塵不染,並且凡是入殿之人都不穿鞋,又哪裡會有什麼塵土?
可荀貞卻還是拍了拍膝蓋。
他的這番舉動,如果是在平常,劉協可能不會多想,只當這是他下意識的舉動。
其實,這也正是荀貞下意識的舉動。荀貞畢竟有前世幾十年的經歷,前世之時,在室中時,可大多時候都並不是只穿襪子的,若是跌倒之類後,肯定是要拍拍塵土,因此他雖然到了這個時代,現到現在為止也有一二十年,行禮起身後,下意識地拍拍膝蓋的毛病,一直都有。
但現在落入劉協眼中,他看去之時,卻就不免以為荀貞的此番舉動似乎是別有用心。
他竟好像從中看出了一些輕蔑之意。荀貞拍罷膝蓋,正好衣冠,站直了身子,然後才繼續說話。
劉協聽他說道:「陛下,你可能有所不知,這兩天,臣的家裡,還有臣的車騎將軍府,可算是被朝臣們給鬧得不可開交了!」
對於荀貞說的這點,劉協還真是不知,他問道:「將軍此話何意?朝臣為何擾煩將軍?」
荀貞回答說道:「回陛下的話,朝臣們還能是為何事?為的當然只能是上次朝會之時,他們所向陛下上書中提出的,請罷楊彪太尉之任。」
與荀貞自在長安相見,相識到今,差不多有一年之久了。
在這快一年的時間中,荀貞凡與劉協相見,無不畢恭畢敬,從來不曾直言直語的說出過什麼事情來,卻眼下他一改常態,竟是直截了當地向劉協說出了這幾天群臣找他是為何事。
並明面上說的是群臣找他是為何事,卻意思顯然是在問劉協,這件事你打算何時決定?下次朝會你能不能決定?
劉協他儘管年輕,畢竟經過了這麼多的朝堂風雲,政治上不算幼稚,能聽出話外之音,因卻是已然明白荀貞此話中的含義。
荀貞前數日只是在態度上有個小小的轉變,劉協就不能接受,而一直鬱悶到現下,更何況荀貞突